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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夜(上) ...

  •   湛霜并不关心傅淼他们会怎么样,他只关心傅行舟怎么看待他一棍子敲晕傅焱那件事,傅行舟一秒不表态,他的内心就一秒无法得到安息。

      他怕傅行舟秋后算账,一直赖在傅行舟怀里抽抽噎噎。

      “姐夫,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打傅焱的。”湛霜不断强调,为了真实可信,他努力睁大被泪水沁红的眼眸,好让他看起来更无辜更单纯,但事实是他就是故意的,那一拖把就是他有意抽的。

      “你要相信我,姐夫。你千万别和生气,求你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以后……”

      湛霜正在考虑他要不要说一些如果以后再遇见同样的事,他绝对站定不反抗的话。

      说出这些话之前,他先抬头偷摸评估傅行舟的脸色,看他需不需要在说这些。

      傅行舟发现了,他这些年来,一直努力在湛霜面前展示自己温和亲切的那面,可事实上,他与傅家的其他人差不多,同样铁腕冷血,他不想让湛霜看见自己阴狠的模样,在湛霜抬头之际,单手将他的头重新按回了自己怀里。

      湛霜本人虽然没看到傅行舟黑脸的样子,但不代表事实没发生,随着他越哭越厉害,傅行舟面上的阴寒之气越来越重。如果阴寒分档位,那么先前傅行舟身上的寒气将堪堪达到第一档。

      此刻,他目光宛如冰刀一样,狠狠剜想周围一圈人。

      所有被他扫到的人,血液在这一瞬间险些凝固。

      没有人敢喘气,医院走廊静得落针可闻,就只剩什么都没看到的湛霜,故作委屈的哭声。

      傅行舟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他的后背,耐心地哄着他。

      傅淼很想大喊一声,祖宗,求你别哭了,你在哭下去,你姐夫就不是送我们去非洲陪角马看星星那么简单了,他很可能给我们送去南极洲给企鹅数星星了。傅淼甚至苦中作乐,开始思考南极洲到底有没有大使馆存在。

      湛霜的着急不比他少,傅行舟始终不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他的心一直悬着,可他除了继续像这样哭诉下去就别无他法了。

      可这么一直哭下去也不是个事,他想起他从小到大,一直屡试不爽的不招——装病。

      与过去一样,他如法炮制,私底下偷摸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痛苦地哀嚎一声,然后顺势就倒在了傅行舟怀里,装作人事不知的样子。

      傅行舟没看到湛霜私底下的小动作,只听到他的痛吟声,以为他怎么了,瞬间低头,却见湛霜突然晕倒,他面色潮红,双眸紧闭,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

      “娇娇!娇娇!”傅行舟不停喊着湛霜名字。

      湛霜听得到,但他却一动不动,任凭傅行舟一刻不停摇晃他。

      傅行舟猛的联想湛霜先前所言的,医生给他打的那针抑制剂有问题,反应迅速,将湛霜打横抱起的同时,冷道:“你们谁给他打的抑制剂?”

      “我……我……”先前还傲慢无礼的omega颤抖着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傅行舟现在要送湛霜到更好的私立医院接受救治,他一面抱着湛霜大步流星往前走,一面回头冷道:“你跟我走。现在,立刻,马上。”

      事态已经失去控制,先前盛气凌人的omega医生再无傲气,双股瑟瑟,跟上了傅行舟的脚步。

      可他刚迈开脚步,就由于腿软,立刻瘫倒在地,章海见状,走过来,从地上抚起他,半拉半拖地带着他追上了傅行舟。

      傅行舟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八个保镖,这些人身材魁梧,统一穿着黑西装,带着墨镜,一字排开守在校附属医院的门口。

      见到傅行舟出来,其中一个走上来,熟练地打开伞,遮在了他的头上。

      不知何时,天上竟然飘起了细雨。

      另一个保镖见状,提前替傅行舟打开了车门,萧瑟的冷雨纷纷扬扬,傅行舟抱着湛霜先登上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在这辆黑色的迈巴赫后面还跟着三辆越野霸道,之前替傅行舟撑伞的保镖背着手送走傅行舟后,走过来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这边请两位。”

      他话落,一辆黑色的霸道就停在了章海面前。

      车门被打开,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冷冷望着他,章海咽了口唾沫,示意之前帮湛霜注射过抑制剂的omega医生上车。

      “九爷。”

      湛霜从始至终就没有晕过去,被傅行舟抱到车上后,他还不着痕迹地换了一个更舒适地姿势窝在傅行舟怀里,与此同时,保镖说:“我已经联系过医院,他们已经做好急救措施了。”

      “什么时候能到?”傅行舟知道了,问。

      “大概二十分钟后,九爷。”保镖如实道。

      之前那个omega医生注射给湛霜的抑制剂确实有问题,他虽然没昏过去,但就这一会功夫,他体内刚平息下去一点的火焰再度烧了起来,他脸色呈现恐怖的暗红色,傅行舟看着,焦急道:“还能再快吗?”

      “不行了,九爷。车速就只能这么快了。”保镖给傅行舟解释道:“这会外面正在下雨,九爷。车速再快,有发生车祸的风险。”

      傅行舟没说话。

      沉默蔓延在了车内。

      湛霜以为接下来会一直这样下去。

      一声刺耳的警笛声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怎么回事?”湛霜由于要装昏迷,不能睁眼,正好奇为什么会突然警笛,而听到警笛声的傅行舟便替他问了出来。

      坐在驾驶位和副驾驶的两个保镖更早一步看见是怎么回事。

      一个亮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前方高架桥上。

      “九爷,一个骑警挡在了我们前面。”保镖回头报告道。

      前进的路被他挡住了,走在傅行舟车前的保镖车反应不及,没选择绕开,立刻刹车。

      他一刹,傅行舟的车也立刻刹停。

      车停的第一时间,傅行舟吩咐道:“给前车说绕过他,继续赶路。”

      “是。”坐在副驾驶的保镖迎下后,立刻拿出对讲机,跟开路的前车保镖道:“九爷说,绕过他,继续赶路。”

      而就在这个说话的期间,这个骑警趁前车保镖注意力不集中,骑着摩托车绕过来前车,来到了傅行舟车前,趴在傅行舟这侧车窗上,敲打车窗道:“你们已经严重超速,严重威胁桥上其他车辆通行,构成了危险驾驶,请下车接受检查。”

      傅行舟闻言,没在第一时间打开车窗,而是抬眸望向坐在副驾驶的保镖。

      这个保镖心领神会,禀道:“九爷,在上高架桥前,我就已经打电话给相关部门了,把这段路封了,在我们的车通过前,这座桥上不会通过其他车。”

      “那这是?”傅行舟斜眸问。

      坐在副驾驶的保镖也不知道,试探道:“九爷,要不我下去把他赶走。”

      傅行舟摇头,摇下车窗,他狭长且阴冷的视线顺着车窗飘了出去,投在了骑警身上。

      拦下傅行舟的骑警显然认识傅行舟。

      傅行舟摇下车窗后,他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惊呼道:“九爷。”

      傅行舟没说话,安静地看他表演。

      与此同时,一直装昏迷的湛霜也偷摸睁开了眼睛。

      就在他睁眼瞬间,那个骑警一点征兆没有,突然摘下了头盔。

      就跟某些限制级影片里的场景一样,这个骑警在摘下头盔的瞬间向后甩了下头发。

      湛霜虽然不懂,他一直带着头盔,为什么头发上会带有水珠,但湛霜还是看见有晶莹的水珠从他栗色的头发上滚落,飞溅到空中。

      从湛霜的角度,他看见这个骑警一小截秀气精致的下巴,他相当漂亮,眼角有颗小小的黑痣,为他平添了许多风情。

      是个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人。

      湛霜一眼就认出了他,虽然他们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但他记得他,他妈妈堂哥家的小孩,某种程度上也算他表哥。

      湛霜不想怀疑他拦下傅行舟的目的,但他妈妈这个堂哥前些年刚接手了他们家以前的产业中,属于船舶制造业的那个部分,这些年来,一直与傅家生意往来密切,而傅行舟正好负责傅家的商业版图运作,他不可能不认识傅行舟。

      尤其傅行舟的车牌号整个天海独一份,它由一串纯数字组成。

      但既非六个六,也非六个八,而是一串很奇怪的数字。

      060418

      这是湛霜的生日。

      整个天海人尽皆知,他这个多年未曾见过的表哥不至于认不出来。

      湛霜能感觉到他这般贸然的拦下傅行舟的车,绝对有鬼,但碍于他这会正在装昏迷,他有苦难言,只能独自生闷气。

      傅行舟虽然不知道湛霜这会正在想些什么,但他并没有跟面前这个骑警说话的打算,他冰冷地合上车窗,吩咐道:“绕过他。”

      得到吩咐,车队重新启动,不论是傅行舟所乘坐的迈巴赫,还是跟在他车前车后的三辆越野霸道,都纷纷绕开骑警,继续向前。

      车子启动后,傅行舟没有回头看,不知道,处于驾驶位,正在开车的那个保镖在观察后视镜时,不经意一瞥,瞥见身后湛霜那个表哥气急败坏地将手里的头盔狠狠砸在了地上,不停跺脚。

      麒麟山私立医院。

      傅行舟的车在行驶了二十分钟后,终于开到了医院急诊室外。

      车队还没到之前,傅行舟的保镖就已经联系好了医院负责人。

      车外冷雨如丝,正纷纷扬扬飘落。

      麒麟山私人医院的院长冯远则带着各科室主任侯在急诊室门口。

      他们身后静静停着一张担架床。

      所有人严阵以待。

      傅行舟的车到后,先到的保镖立刻过来替他打开车门,其余越野霸道车上的保镖早已全部下来。他们每人手持一支黑伞,侯在傅行舟车前。傅行舟下车前一瞬,他们齐齐张伞,一排黑伞宛若雨中盛开的花朵。

      傅行舟下车后抱着湛霜从这排伞下穿过。

      此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保镖,先他一步走至医院院长冯远面前,介绍情况,道:“医生,是这样的,表少爷他今天分化,他们学校附属医院的医生为他注射了一针抑制剂,注射完这针抑制剂后,表少爷非但没有好转,刚刚还晕了过去。”

      “这是我们omega男性治疗科主任薛远道,傅先生。”麒麟山的院长冯远将一个长相斯文秀气的年轻omega医生介绍给傅行舟。

      傅行舟看他眼熟,他的保镖适时在一旁小声道:“九爷,我们调查过他的背景,他和表少爷有亲戚关系,他是表少爷的表哥。”

      被保镖这么一说,傅行舟在看他,就想起来了,湛霜的父母与长姐先后因为车祸离世后,湛霜曾有一段时间被寄养在面前这个人家里。

      那是个冬天,傅行舟见到湛霜时,薛远道和他弟弟薛远渡刚泼完湛霜一盆冷水,并将湛霜赶了出来。

      那是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傅行舟找到湛霜时,他蜷缩在冰冷的雪地上,浑身青紫,已经失去意识。

      傅行舟自那之后,就将湛霜带在自己身边。

      若不是今日又见到他,傅舟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冯院长,换一个医生过来。”碍于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傅行舟并不相信薛远道,冷道。

      “傅先生,薛医生是业内最好的omega男性治疗科医师,我没办法找到更好的给你。”冯远表示。

      湛霜虽然一直在装昏迷,但他不舒服也是实打实的,他诡异且又赤红的面色,让傅行舟心急如焚,不得不暂时选择相信薛远道。

      “我记得你,你是娇娇他表哥吧,十年前的那些事,我也全部都有印象,当年我放过了你,但今天我把话给你撂到这里,不论你和他有什么恩怨,他要是在你手里少一根头发,我就把你也送非洲去。”傅行舟将湛霜放到担架床前,冰冷地威胁道。

      被认了出来,薛远道慌忙敛下眼中各色情绪,忙不迭点头。

      而湛霜一直就没昏过去,听到傅行舟的话,他微微掀开个眼皮,想看看是他那个表哥。

      一睁眼发现是薛远道。

      刚才在来的路上,傅行舟没有认出那个拦他车的骑警是谁,但湛霜认了出来。

      那个骑警就是薛远渡。

      也就是面前这个薛医生的弟弟。

      湛霜已经有快十年没有见过这对兄弟了,今天一下子见全了。

      他不想多想都不行。

      傅行舟今年二十六,正适婚年纪,自他姐姐湛雲死后,傅行舟就再也没有和人有过绯闻。

      天海上流圈子,适嫁的omega人人对他趋之若鹜。

      薛家兄弟想钓他,并非什么不可理解的事。

      湛霜对他这对表兄也还留有记忆,他的这对表兄,哥哥薛远道精明,弟弟薛远渡不仅愚笨,还对他哥薛远道唯命是从。

      湛霜瞬间恍然大悟,先前薛远渡之所以会那么没脑子,在高架桥上拦傅行舟的车,八成就是薛远道示意他那么去做的。

      他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薛远渡好,是他算准以傅行舟的性子,压根不会给薛远渡一个眼神。

      而他打算借着替薛远渡给傅行舟道歉的机会,拉进和傅行舟的关系。

      湛霜这边已经想通了一切,那边一无所知的薛远道则还在为了表现自己的专业,故作从容地询问先前帮湛霜注射过抑制剂的omega医生,“你给他注射的是什么抑制剂?”

      一个omega在发情热期间能注射的抑制剂屈指可数,薛远道故作从容地专业反而显得他极不专业。

      “omg-1。”但已经被吓到六神无主的omega医生还是如实回答了。

      omg-1型抑制剂问世四十年来,历经过无数次临床实验,所有实验结果都表明它稳定可靠,薛远道作为这个行业翘楚,比谁都清楚注射完omg-1型抑制剂并不会出现湛霜身上所存在的症状。

      湛霜身上存在着其他不符合常理的地方。

      这需要对湛霜做更多详细检查。

      薛远道为湛霜开了一份基因检查单,让他的助手推着湛霜去做基因检查。

      湛霜的基因检查报告很快就被送到了薛远道手上。

      这份长达二十页的基因检测报告处处透露着诡异。

      在信息素检测这栏,清晰且明白地标明了湛霜的信息素大类属于S级omega信息素,小类标明属于食品类,香型为草莓奶油小蛋糕。

      但在性别这栏,第二性别那栏填写的却是alpha(疑似)。

      看到这个,薛远道仔细翻阅湛霜的基因报告,发现他的基因报告处处显示他的真实性别其实是alpha,身体检查也显示,湛霜既没有omega腺体,也不存在完整生殖腔。

      一个信息素表现为s级omega的alpha,天生的论文素材,薛远道嘶嘶笑着,不着痕迹给湛霜开了一针对alpha发情期所特制的alp-13型抑制剂。

      “远道,基因检查报告怎么说?”听说湛霜的基因检测报告已经出来,院长冯远走过来关切问。

      薛远道不着痕迹地将湛霜的检测报道,有字的那面倒扣在桌上,隐瞒道:“基因检测报告说,娇娇他对omg-1型抑制剂过敏,不是什么大事,我给他更换了新的抑制剂,真准备给他注射,注射完,稍微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冯远不疑有他,将诊疗室交给薛远道,先出去给傅行舟解释湛霜现在的情况。

      薛远道支开诊疗室里的其他医生,独自走到帘子后,站到了湛霜面前。

      “你可真有趣啊,湛霜。”一系列检查下来,薛远道知道湛霜压根就没晕倒,一直醒着。

      周围极静,湛霜虽然闭着眼,但也感觉到了薛远道将其他人都支了出去。

      “我知道你醒着。”薛远道冷道。

      湛霜知道就算他演技在精湛,也没有没办法骗过专业医护人员。

      他被迫睁开眼睛,凝视薛远道。

      见他睁眼,薛远道嘶嘶笑道:“你不好奇你现在的情况吗?”

      薛远道现在就像一个垂钓的人,坐等鱼儿咬钩,但湛霜并不上钩,冷道:“不好奇。”

      死到临头还嘴硬,薛远道嘶嘶笑着,慢条斯理地摇晃着手中的安瓿瓶,瓶内冰蓝色的液体,映射着头顶的灯光,散发出迷人且绚烂的色彩。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薛远道将瓶内的alp-13型抑制剂抽入注射器,替湛霜静脉注射前,道。

      不管薛远道瓶内的冰蓝色液体是什么,湛霜都知道,他没有胆子给他下毒,冷道:“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你有胆子给我下毒吗?”

      “没有。”薛远道如实道完,似笑非笑说:“湛霜,你应该也明白傅行舟他只能娶一个omega。”

      确实,傅行舟未来的妻子只能是一个omega。湛霜没分化之前,从未设想过这个位置,现在他分化了,分化成了一个s级omega,他觉着这是天助他也,这下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永远留在傅行舟身边了。

      “所以呢,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湛霜躺在治疗床上冰冷道。

      “我手里拿着的是alp-13型抑制剂。”薛远道笑吟吟介绍道:“一种针对s级alpha发情期所特制的超级抑制剂。”

      “什么意思?”湛霜没听懂,“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你分化了,湛霜,但你却分化成了一个s级alpha。”薛远道指出来,然后恶意满满地笑道:“变成这样,你还可以留在傅行舟身边吗?”

      alpha天生好斗,平日里性格再怎么温和的alpha,一旦进入发情期,他们好斗的基因都会让他们瞬间失去理智,变得想要撕碎一切。

      《A权法》还没有问世前,社会是容许两个alpha结合的,但这种结合往往以悲剧收场。

      每一对alpha情侣前期不论再怎么甜蜜,后期都少不了要以一死一伤收场。

      因此《A权法》问世后,规定两个成年alpha不容许结合。

      如果他是alpha,那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跟傅行舟在一起。

      湛霜闻言天旋地转,他嘴角颤抖,冷道:“你在胡说什么!我的信息素明明是……”

      “你的信息素是s级omega信息素不假,但基因显示,你本人并不是omega。”薛远道将他之前瞒而不报的基因检测报告拿了出来,递给湛霜。

      这份报告给湛霜看得险些不认识字。

      他性别那栏写着他的第二性别是alpha(疑似)。

      此外,这份报告综述里,又详细阐明了他的身体情况,他没有omega腺体,也没有完整生殖腔。

      而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之前傅焱捏他后颈,他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湛霜的心越看越凉。

      而薛远道则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你说如果我告诉傅行舟,你其实并不是omega,而是一个alpha,他说他会是什么反应,他还会留下你,把你带在身边吗?”

      alpha天生喜欢掠夺与占有,任何成年alpha都不会将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成年alpha带在身边。

      湛霜已经可以设想到,当傅行舟得知他其实是一个alpha时,所会有的反应,他一定会感到震惊,然后立刻把他从身边送走。虽然被送走后,他也还能再见到傅行舟,但他以后永远也不能在留在傅行舟身边。

      湛霜不要事情变成这样,赤红着双眼抬起头,“你想要什么?你先告诉我这些,而不是直接跟我姐夫说,你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你跟我讲,只要你愿意帮我改掉这份报告,我都可以给你。”

      薛远道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满脸笑容道:“什么都行吗?”

      “什么都行,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不离开傅行舟更重要的事了,湛霜冰冷道。

      “我要姨夫的股份。”薛远道:“雲姐死的时候,留下过一份遗嘱,她将姨夫生前所持有的湛家20%的核心股全部留给你了,你这把这份股权转让给我,我就帮你把报告改了。”

      天海市有四大家族,以傅家为首,但除傅家以外,还有湛、肖、林三家,湛霜的父亲湛元就是上一任湛家家主,他们与傅家主攻政治不同,他们的家业更多集中在商业和金融领域,但十二年前的一个雨夜,他父母因离奇车祸齐齐离世。

      自他父亲死后,这十二年来,傅家已经逐步接手了他们之前的商业版图。

      湛家的家业已经缩水了不止一圈,湛霜手里所剩的20%核心股,现在市值也只能评估到300亿,与此前湛家全盛时期的万亿体量级相比,早已是云泥之别。

      湛霜一点不心疼,冷道:“我还以为你要什么,不就那份股权吗?给我六十亿,我转给你。”

      “你在开玩笑吗?我要你分文不取,转给我。”薛远道冷道。

      湛霜冷道:“我看你才像是在开玩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自从我父亲死后,湛家的家业就缩水了不止一点,但这份股权现在评估,它依旧价值三百亿,要不是你捏住了我的把柄,我会以低于市场价五倍的价格转给你吗?”

      理是这个理,但薛家自从接手湛家以前的船舶制造业后,连年亏损,要不是公司已经到了快要破产的边缘,薛远道压根不会指示他弟弟薛远渡在高架桥上拦傅行舟的车。

      薛家将他们兄弟二人中的一个嫁给傅行舟视为是薛家唯一能翻身的机会。

      薛远道身为omega,被排出了薛家的权利体系,薛家所有的业务都不通过他的手,他只能按父兄的命令行事,现在湛霜的情况,让薛远道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薛远道并不轻易松口,道:“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做这个决定。”

      “这还不简单,远道哥,你可以回去跟舅舅商量。舅舅他明白我手里这份核心股的价值,毕竟这可是我叔伯们趋之若鹜都渴求不来的东西,我现在以低于市场价五倍的价格卖给你,你们赚了,说实话。”湛霜耸肩,似笑非笑道:“若不是你握住了我的把柄,远道哥,我绝不会轻易松口,将这份股权转给你。”

      湛霜装出无能为力且痛苦的样子。

      他的表情过于真实,薛远道不疑有他,正思考要不要打电话回家,湛霜又继续道:“远道哥,远渡哥也是你安排过去拦我姐夫的车的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舅舅的集团出什么问题了吗?你和舅舅是在谋算让远渡哥嫁给我姐夫吗?先不提你们配不配上我姐夫,单提我姐夫这个人,我和他同吃同住十年,放眼整个天海,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为人,你们难不成觉着远渡哥嫁给他,他就会帮你们?你们太小看他了,他的冷血超乎你们想象,比起去把握他如浮云般难以预测的心,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花钱买走我手里的股份,毕竟我这份股份是实打实存在的。”

      薛远道被湛霜说动了,他给湛霜注射完这针13型抑制剂后,悄无声息离开治疗床,出去给他父亲打电话,商量这件事。

      同一时间,湛霜撕掉了先前薛远道递给他的基因检测报告,他将碎屑全部装进兜里后,掏出手机,悄无声息打开隐藏界面,点开一个应用商城从不曾上架过的纯黑色app。

      X:【准备打大龙,把界面妆点一下,让它看起来漂亮点。】

      W:【sir,龙都被我们透支死了,怎么打。】

      X:【我给死龙卖出去了,六十个,你和雯雯把界面妆点一下,让它看起来像条活龙。】

      Y:【boss,厉害呀,那条大龙都死成那样了,你还能给它卖出去,你怎么卖出去的。】

      X:【别问,机缘巧合,总之我给它卖出去了,你们把界面妆点一下,让它看起来还活着。】

      Y:【怎么妆点,boss,这龙已经被我们抵押给六家商行吐金币了,你找来接盘那个冤大头,一查就能查出来。】

      X:【雯雯,去见那六家商行当时接待我们的系统商人,投其所好,满足他们所有的需求,让他们暂时闭嘴,等交易成功,我会分多个账户把钱划给你们,你和栎栎立刻将它转走洗掉,余下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W:【yes sir】

      Y:【收到,boss】

      湛霜父母留给湛霜的这湛家20%的核心股,这几年来,已经被湛霜在私下里,陆续拆分,分别抵给了六家不同的私人银行,他从中陆续贷到了四百亿资金,他将这些钱分别投入了医疗、科技以及金融领域,留在他手里的股份已经成为一副空壳,早从一年前,他就打算把这支已经被他榨干了所有油水的空股甩出去,薛远道算是送到他嘴里了。

      而在做这一切时,湛霜从未露过面,他的团队内有两个人在帮他操盘,这两个人一个是他堂弟湛雯,一个是他发小王栎。

      他们三个人从来不在线下见面,只通过王栎自己开发的app在线上交流。

      虽然薛远道那边八字还没一瞥,还没确定要不要花六十亿买他这份空股,但湛霜习惯防患于未然,他提前发现消息给湛雯和王栎,让他们把账面做漂亮了,别被人发现他手里的这份股权早已被他抵押殆尽。

      面对薛家可能会有的背调,湛霜安排湛雯花钱提前去摆平那六家私人银行,接受他们股权抵押的经理,让他们在股权转让阶段闭嘴,不要出具任何抵押报告给薛家。

      薛远道对此一无所知,他打完电话,在准备进病房时,被傅行舟拦了下来。

      傅行舟问:“娇娇的情况怎么样了?”

      随着这针alpha抑制剂被静脉注射进湛霜身体,湛霜体内原本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瞬间熄灭。

      他原本已经烧成赤红色的皮肤逐渐缓和。

      “九爷。”

      湛霜坐在病房里听到薛远道说:“娇娇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在观察一会,如果没有其他症状,他就可以出院了。”

      薛远道虽然没有跟傅行舟提起他的真实性别,但留在病房里的湛霜还是怕薛远道朝三暮四,将他不是omega的事捅漏出来。

      闻言,他再也坐不下去,扶着墙,故作趔趄地,跌跌撞撞走出了病房。

      傅行舟还站在走廊尽头,询问薛远道,湛霜的病情。

      见状,湛霜小声道:“姐夫……”

      他声若蚊虫,音量属实不大,宛如一粒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虽然只泛起了一圈涟漪,但却被傅行舟听到了。

      “娇娇。”傅行舟抬头发现湛霜不知何时撑着墙,站在了病房门口,他原本赤红色的皮肤颜色退了下去后,呈现为衰败的青白色,既虚弱又可怜,傅行舟看到心疼不已,走过去,关切道:“怎么样,头还疼吗?还是说还有哪里不舒服。”

      注射完alp-13型抑制剂后,湛霜的发情热就得到了控制,他现在好的不行,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但傅行舟问,他还是哭哭唧唧扑进傅行舟怀里,装道:“我头好晕,姐夫。”

      薛远道知道他是装的,在一旁笑道:“这是正常状况,九爷。稍微休息一会就好了。”

      见湛霜赤红的皮肤颜色已经褪了下去,傅行舟暂且选择相信薛远道的话,道:“那就听薛医生的,娇娇,你先留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在出院。”

      “我不要,姐夫,呜呜……”湛霜一听傅行舟要把他留下,他瞬间哭着抱住了傅行舟的脖子,“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姐夫,我害怕,呜呜呜……”

      他怕继续留在医院,会被更多人发现他的真实性别,傅行舟却以为他害怕薛远道,毕竟就连他都认出来薛远道就是小时候带头一直欺负湛霜的那个表哥,更别提湛霜这个当事人,他应该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怕,娇娇,乖,姐夫会留在这里陪着你的。”傅行舟安抚道。

      湛霜觉着他留在这的时间越长,知道他真实性别的人就会越多,他说什么也不能在继续留在医院,故意哭闹,抱着傅行舟不停撒娇,“我不要,我要回家。姐夫,求你了,你就带我回去吧,我好害怕,我不想在留在这里。”

      湛霜哭的厉害,他从卫衣领口处露出来脖颈泛着青白,已经被泪水沁透的眼角通红一片,青红交替,格外刺眼。

      傅行舟看得心疼不已,侧目望向薛远道,“薛医生,娇娇的情况怎么样,我可以带他回去吗?”

      湛霜本来就没什么问题,之前之所以会呈现出完全不同于一般omega发情的现象,纯粹是先前那个omega医生判断错了他的性别,给他用错了抑制剂,薛远道给他更换了抑制剂,他的病情已经得到扼制,他之所以还会看起来这么虚弱,纯粹是他装的。

      但薛远道也不打算明着拆穿湛霜,笑道:“九爷,娇娇的情况已经好转了不少,你可以把他带回去观察,今晚如果病情不在反复,那他就没什么问题了。”

      傅行舟了然,点头耐心地哄湛霜,道:“乖,娇娇不哭了,姐夫现在带你回家好不好。”

      “嗯。”心愿被满足,湛霜瞬间雨过天晴,抬头甜甜笑了一下。

      见他情绪变好,傅行舟身上的低压状态也有所收敛。

      薛远道刚才已经打电话回家,是否要以低于市场价五倍的价格收购湛霜手里所剩的,那20%的湛家核心股,还需要上董事会在议,现阶段,让他先按之前的计划行事,尝试去钓傅行舟。

      听过湛霜所言后,薛远道一点把握也没有,长吁短叹了一番后,趁傅行舟这会心情比较好,道:“九爷,我刚刚听说,你在送娇娇来医院的路上,被我弟弟给拦住了,远渡那个孩子吧,他不懂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代他向您道歉了。”

      薛远道想尽量表现得识大体,好给傅行舟留下一个好印象,但他此番操作注定对牛弹琴,傅行舟压根就没在听他在说些什么,他的注意力被湛霜赤.裸的双脚吸引走了。

      “鞋呢,娇娇?”傅行舟问:“你怎么没穿鞋就出来了?”

      湛霜不说话,故作羞涩地往后缩了一下,薛远道闻言一低头,看见湛霜竟赤着脚站在地上。

      他脚背白皙滑腻,色同美玉,脚趾粉嫩,线条自然,生得格外精致。

      薛远道记得,他们是替他脱了鞋,但却不记得替他脱过袜子。

      显然这是湛霜自己做的。

      薛远道差点没气笑,与此同时,跟在傅行舟身边的保镖却格外有眼力劲,闻言瞬间,他就走进治疗室,替湛霜把鞋袜提了出来。

      “给我吧。”傅行舟要过湛霜的鞋袜,缓缓蹲下。

      他将湛霜脱下来的的鞋子置于大腿上,款款握住湛霜脚踝,帮他穿道:“伸脚,娇娇。”

      湛霜乖巧地将脚踩在了傅行舟大腿上,任由傅行舟温柔地替他穿好鞋袜。

      在这个过程中,他趁傅行舟低头瞬间,扭过头去,恃宠而骄地冲薛远道做了个鬼脸。

      这下薛远道真的被气笑了。

      他的笑声传到了傅行舟耳中,傅行舟替湛霜系鞋带瞬间,抽空抬头看了一眼,正好撞见这幕。

      “姐……姐夫……”被傅行舟发现了,薄薄红晕爬到了湛霜青白的面庞上,他羞得满脸通红。

      湛霜的这点小心机,傅行舟非但不讨厌,还觉着特别可爱,他满眼宠溺的微微一笑,低头系好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起身道:“好了。可以了,娇娇。走吧,你不是一直闹着要回去吗?”

      见傅行舟没有要生气的打算,湛霜甜甜笑了一下,一把握住傅行舟的手,跟着他往外走的瞬间,又回头朝薛远道做了一个鬼脸。

      傅行舟全都看在眼里,却也只是一脸地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娇娇,我突然有事,要先回集团一趟。”

      回去的路上,湛霜再度以头晕目眩为借口,说什么也要赖在傅行舟怀里,傅行舟不疑有他,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着他的肩膀,安抚他,一边接打电话,待这个电话挂断,傅行舟突然道。

      闻言,湛霜头也不昏了,眼也不花了,瞬间从傅行舟怀里爬了出来,故作可怜地搅着衣角,道:“姐夫,我……我今天不舒服,你就不能把工作推了,陪着我吗?”

      “我下午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我必须出席。”傅行舟丝毫没有因湛霜堪称无理取闹的要求而生气,耐心地哄着他,道:“这样好不好,娇娇,我今天晚上一定早早回去,你在家里等着我好不好,明天我会抽出一天时间来陪你玩。乖,听话。”

      湛霜最懂见好就收的道理,闻言,抽抽噎噎点头,故作可怜道:“那你不能骗我,姐夫,你今晚一定要早早回来,我会在家里等着你的。”

      “嗯。”傅行舟笑着应下,宠溺地揉他额顶碎发。

      “表少爷,快别坐在风口了,天凉了,你在坐在这,会被吹感冒的。你这要是感冒了,九爷又要说我们没照顾好你了。”

      被傅行舟送回家后,湛霜坐在大落地窗前,看似在遥望窗外新叠的山水,等傅行舟回来,实则他在等湛雯的调查报告,他让湛雯去调差薛家近况,湛雯的调查报告还没发来,傅行舟的管家吴伯先走了过来,冰冷地提醒道。

      “嗯嗯,吴伯。”湛霜虽然感到不耐烦,但还是乖巧地点头,从窗前走开,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来过,他想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傅行舟都和谁在一起,打听道:“吴伯,我养的那盆海棠怎么死了,我一个月前走时他还活的好好的?”

      “海棠?表少爷你是说,你养在九爷卧室的那盆海棠吗?”吴伯道。

      湛霜问:“嗯,就是那盆,我就一个月没回来,我那盆海棠怎么死了?”

      “那盆海棠,前段时间林小姐来,为它浇水,一不小心浇到了沸水,给烫死了,九爷让我买了一盆一样的放回去,没想到还是被你给看出来了,表少爷。”吴伯无奈解释,但他刚解释完,突然反应过来,立刻捂住了嘴。

      但他已经捂晚了,湛霜已经听到了,“林小姐”,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在他不在的一个月期间,随意进出了傅行舟的卧室,并且还用沸水浇死了他的海棠,而傅行舟处理这件事的方式竟是让人在给他买一盆一样的放回去。

      湛霜不想多想,但他忍不住想要多想,憋嘴道:“吴伯,这个林小姐是谁呀?”

      “没谁,表少爷,你听错了,没有什么林小姐。”吴伯连忙否认。

      他越否认,湛霜越觉着不对劲,威胁道:“是吗?那我等我姐夫回来,我亲自问他,看他怎么跟我解释林小姐。”

      “表少爷。”傅行舟交代了很多遍,不能让湛霜知道这些,现在听湛霜要亲自去问傅行舟,吴伯一头冷汗,“九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知道,你要是去问了,他少不了要怪罪下来。您可千万不能去问,表少爷。”

      “所以这个林小姐是谁?”湛霜道:“你跟我说了,我就不去问,你不说,我就亲自去问。”

      “林颜小姐,七爷替九爷新挑的三个未婚妻候选人之一。”吴伯艰难道。

      说话的间隙,吴伯一直观察湛霜表情,湛霜没什么表情,很平静。

      少顷,湛霜倏然道:“三个吗?其他两个是谁?”

      “什么?”吴伯没反应过来。

      湛霜:“就行月哥新给我姐夫挑的三个未婚妻人选,除了这个林颜小姐以外,其余两个人是?”

      “我也不知道。”吴伯是真不知道,道:“表少爷,你又不是不懂,七爷做事,别说你我了,就九爷现在可能都不知道,七爷挑的那另外两个人选是谁。”

      傅七爷叫傅行月,他是傅行舟的亲哥哥,比傅行舟大五岁,他为人高深,做事诡谲,三年前,他成功接班,成为了傅家新一届家主。

      他有一双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湛霜不喜欢他,因为每次与他对视,湛霜都有一种灵魂要被他看穿了的错觉。

      “我知道了。”听是他安排的,湛霜没话可以说,只是道:“吴伯你放心,我会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的。”

      说是这样说,但他还是私下里联系了湛雯。

      X:【雯雯,帮我查一个人,她叫林颜,大概是个女性omega。】

      Y:【boss,你从那知道的她,我还正想跟你提她。】

      X:【???】

      Y:【boss,你让我查的,远道哥他们家的事,我刚才查到了,他们家最近正在被另一个集团挤兑,那个集团的负责人就叫林颜,一个女性omega。】

      天海的四大家族傅、湛、肖、林,湛霜闻言,发消息道:【她出身于林家吗?】

      Y:【不是,boss,听到她姓林,我就去查林家族谱,林家族谱里没有她,她古怪就古怪在这里,她是凭空冒出来的,据我的消息,她在三年前,一夜之间出现在了天海。】

      X:【我刚得知,她是行月哥为我姐夫新挑选的未婚妻。】

      Y:【我一猜就是傅家在背后扶持她,boss,现在怎么办,我刚得到消息,薛家的所有工厂已经全部停工,但薛家的股票最近却一反常态,高歌猛进,持续上涨。】

      湛霜看了一眼大盘,薛家的股票就这一上午已经从每股18涨到了每股32,这比薛家历年来的最高股价都要高。

      有一股神秘力量在背后操纵薛家股价。

      湛霜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回道:【有人想在薛家死之前,榨光他们最后一丝价值。】

      Y:【是傅家吗,boss。我们要不要撤出来?】

      这不符合傅行舟的行事作风。

      X:【应该不是,这不符合我姐夫的行事作风。】

      Y:【那会是谁呢,boss。叔叔,肖姨还是林叔?】

      X:【这重要吗,雯雯,不论是他们那一个,这都将是我们第一次和他们正式交手,我觉着最终赢的将会是我们,你们觉得呢?】

      Y:【of course】

      W:【so,我们现在要做点什么,sir】

      湛霜已经有计划了,他吩咐道:【栎栎,你将薛家要买我手里股份的事放给林颜,你做干净点,千万别让人抓到我们】

      W:【yes sir】

      吩咐完王栎,他又安排湛雯,【雯雯,你去见舅舅,要不经意间跟他透露他对手要花双倍价格买我手上的股票】

      Y:【OK BOSS】

      吩咐完这一切,湛霜就跟想起来什么,又回道:【栎栎,你想个办法,进到麒麟山私人医院的监控系统,把今天下午,在医院走廊上,我姐夫帮我穿鞋的那段视频down下来,然后以分别以我舅舅和林颜女士的邮箱发给对方】

      王栎也不问湛霜这么做的目的,闻言,飞快扣来一串文字,【yes sir,我这就去做,做好给你回消息。】

      该交代的湛霜已经交代完了,剩下的就要由他亲自动手了。

      他打算将他手里这份已经被他榨干了的空股同时卖给薛家和林颜,等钱一入账,他就会立刻将这笔钱分多个账户转出去,湛雯和王栎会在后面接手。

      洗一圈后,这笔钱将被他们重新带进这场天海四大家族的赌局。

      俄顷,王栎就在群里回消息了。

      【sir,做好了,无论是视频还是消息,我都按你要求的做好了。】

      湛霜看到,回道:【yes,栎栎。余下的由我来做,这段时间,除非我找你,其余时候你先别出现。】

      王栎回道:【知道。】

      吩咐完王栎,湛霜让事态又发酵了三个小时,下午三点,他打电话给薛远道。

      “远道哥,刚刚有人来问我买我手里的那份股权。”湛霜如火纯青地表演道:“他给我市场价,300亿,我都没答应他,远道哥,真的,只要你答应帮我修改我的基因检测报告,我可以以更便宜的价格转给你。”

      湛霜让王栎发过去的视频,短短三个小时,便已经在薛家传阅一空,薛远道还没跟人讲湛霜的真实性别,所有人都以为他分化成了omega。

      傅行舟对他的情感非同一般,在天海不是什么秘密。

      现在他分化成了omega,接下来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傅行舟会标记他,娶他,其他人很难再有机会。

      薛家这三个小时来一直在商量这件事,现在摆在他们面前,似乎就只剩以超低价买走湛霜手里股权,这一条翻身之路。

      薛远道已经得到授权,如果湛霜再问,他可以做主应下,于是道:“你能便宜多少?”

      “40亿,最低价,远道哥,我不能在低了,你知道的,这份股权虽然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但他也属于湛家,再低我没办法给天钦叔他们交代。他们会杀了我的。当然,现在这个价格,被他们知道,他们也会杀了我的,但我真的不能离开我姐夫,求你了,远道哥,你就帮我把我的基因报告改掉吧。”

      湛霜哭的梨花带雨,好不诚挚,薛远道也没多想,自然而然应了下来,“好,就按你说的价格,作为交易,我会帮你改掉你的基因报告。”

      “谢谢你,远道哥,你真好。”这句话湛霜倒是诚心诚意说的。

      说完,他立刻补充,“远道哥,你要跟舅舅说,让他一次性把这笔钱打给我。”

      薛远道愣道:“你在开玩笑吗?40亿,一次性打给你,你以为这是40亿欢乐豆吗?”

      “远道哥,这是湛家的核心股,我一旦变更股权给舅舅,天钦叔他们就会知道的,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天钦叔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我解释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天钦叔他会杀了我的,你和舅舅也别想逃掉,他同样会杀了你们的。”湛霜口中的天钦叔全名湛天钦,他和湛霜父亲湛天元是亲兄弟,湛霜父亲死后,他接手了湛家,他为人阴险毒辣,有传言湛霜父母就是死于他之手。

      薛远道冷道:“难不成你一次性拿到40亿,你就能解释了?”

      “我可以骗天钦叔他们,说舅舅以远高于市场价的价格买走了我的股权,而这四十亿就是你们分期付款的第一期,我把钱给他们,然后拖一下,等……”

      湛霜语焉不详,不说等什么,但薛远道基本明白,他是想等嫁给傅行舟,这样湛天钦就算知道他以超低价格把湛家股权转出去了,有傅行舟在,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薛远道不疑有他,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嗯嗯,那你快点,远道哥,刚刚有个叫林颜的过来买我的股权,气死了,我一点也不想卖给她,她真的好讨厌,行月哥选她给我姐夫做未婚妻,气死了,气死了。”湛霜半真半假,将林颜背后是傅家的事透露给了薛远道。

      “傅行月把林颜安排给傅行舟当未婚妻,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你说的是真的假的?”薛远道惊愕。

      “你不知道吗,远道哥。”湛霜明知故问,薛远道当然不可能知道林颜背后站着傅家的事,毕竟这事就连湛雯都查不出来,更何况区区一个薛家,他故意将这一切透露给薛远道,就是希望薛家可以尽快出手,但他面上却装作疑惑且甜美的样子,道:“我姐夫和我说的呀,真的是,讨厌死了,为什么行月哥要给我姐夫安排未婚妻啊,啊啊啊啊,恨死他了。”

      湛霜表演的过于真挚,他将无奈与愤怒表演的淋漓尽致,薛远道不疑有他,匆匆道:“我知道了,我会很快给你答复,你名下那20%的湛家核心股,你要敢卖给别人,你就把你不是omega的事昭告天下。”

      “我……我绝对不卖给别人。”湛霜演出一副快被吓哭了的样子,抽泣道:“你千万不可以告诉别人,我不是omega。求你了,远道哥。”

      薛远道不疑有假,冷冷挂断电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湛霜前一瞬冷笑连连,但少顷,他就又恢复成甜蜜美好的样子,穿上拖鞋,欢快地跑下了楼。

      “吴伯,我姐夫什么时候能回来呀?这都下午三点了。”湛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哀愁地望向管家吴伯。

      “表少爷,我也不知道,九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吴伯应付道。

      “哦,好吧。”湛霜凄凄哀哀,靠在沙发上,“我要在这里等我姐夫回来,这样他回来后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随你的便,表少爷。”吴伯道。

      湛霜昨一晚没睡,熬了个大通宵,脑袋刚一挨在沙发上,没几秒,倦意就来袭了,他缓缓睡了过去。

      晚上八点,傅行舟回来,刚一进门,就看到湛霜蜷缩在沙发上,眉宇紧蹙,睡得极不安宁。

      “这是?”

      吴伯正侯在一旁,等着接傅行舟身上的外套,傅行舟面无表情问他。

      “表少爷说,他要在这里等你回来,这样你一回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我们劝了,但九爷,你又不是不知道,表少爷除了能听进去你说的话以外,其他人就算嘴皮子磨破了,说给他听,他也不会听。”吴伯将责任全部推给湛霜。

      傅行舟没说话,回头冰冷地瞥了吴伯一眼,然后走过去将湛霜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吴伯当了回人,在湛霜睡着后,怕他冻着,给他盖了一层薄薄的羽绒被。

      傅行舟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送湛霜回房间前,他问:“有吃晚饭吗?”

      “没有。”吴伯低头道:“表少爷三点过一点就睡着了,你不在,九爷,我不敢喊他,怕给他喊醒,看不到你,他再哭,我又哄不住。”

      傅行舟知道了,没说什么,款款将湛霜抱回了房间。

      傅行舟甫一进入湛霜房间,就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烧糊了的味道。

      他找了一圈,最终在前阳台的花盆旁边发现了一些纸张燃烧过后,留下的灰烬。

      应该是湛霜下午在房间里烧了什么东西,傅行舟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他将湛霜放回床上,为他盖好被子,然后在他额头附上轻轻一吻,关上灯离去前,道:“娇娇,如果姐夫从你身边离开,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吗?”

      傅行舟也不想问湛霜这个问题,但白天他哥傅行月的话依旧回荡在他耳旁,“行舟,我听说那个小鬼分化了,omega是吧,你应该还记得你和湛雲曾有过婚约吧,虽然她死的比较早,你见都没见过她,但在名义上那小鬼还是你小舅子,我不想听到你们的关系出现什么离奇转折,以前他没分化,被认定是个beta,你把他留在身边,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他分化成了omega,在留在你身边,你要是和他搞出人命,你让我和父亲的脸面置于何处,今天我把话给你撂到这里,你要么自己把他送走,要么我帮你把他送走。”

      “当然,你应该明白,行舟,等轮到我出手的时候,我就不止是把他送走那么简单了。”

      傅行月言出法随,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傅行舟太过了解他这个兄长,悲痛万分,紧紧抱住湛霜,不停问他,“你能照顾好自己的,对吧,娇娇。就算我不在,你也能照顾好自己的,对吧,娇娇。”

      湛霜睡得香甜,没办法回答他,傅行舟绝望地搂紧湛霜,直至深夜,手脚全部冰凉,才缓缓松开他,替他关上门,沉步离去。

      睡到半夜,一声惊雷从窗外炸起。

      湛霜怕打雷,瞬间就被从睡梦中惊醒。

      窗外电闪雷鸣,银色的闪电游走在漆黑的夜空。

      湛霜醒来发现他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便明白过来,傅行舟已经回来了。

      尚来不及懊恼他睡着了,没能等到傅行舟回来,夜空咆哮,一声雷声震破骨膜,狠狠敲在了他心上。

      “姐夫。”

      湛霜满脸泪痕,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自己卧室。

      这次他不是装的,他是真的怕打雷。

      他父母因车祸死亡的那晚,他也在车上,在车祸发生一瞬,他母亲死死抱住他,才让他幸免于难。

      关于那晚的记忆,他就只剩漫天飘落的冷雨,银蛇一般的闪电,还有宛如野兽咆哮一般,惊天动地的雷声。

      自那起,湛霜就特别害怕雷雨之夜。

      虽然傅行舟后面有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但他的ptsd过于严重,心理医生对他的情况也束手无措。

      “姐夫!姐夫!姐夫!”

      整个身心都被恐惧攫取住的湛霜绝望地敲着傅行舟的房门。

      但这次傅行舟却不像往常那般,他迟迟没有没有开门。

      屋外雷声大作,每一下都如鼓点一般敲在湛霜心头。

      十二年前的雷雨之夜噩梦重现,湛霜眼前甚至出现了他母亲满是鲜血的面孔。

      “啊啊啊!”

      这次湛霜没装,他是真崩溃了,他惊叫着跌倒在了傅行舟门口。

      “疼,疼,妈妈,疼。”湛霜深陷梦魇,不停喊他妈妈,然后又喊他父亲,都没有得到回应后,他又喊他已经死了快十年的姐姐,和傅行舟。

      他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暗夜里。

      傅行舟自始至终都站在门背后,听着湛霜的哭喊,他的心在滴血。

      “姐夫,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你跟我说,我一定改,求你了,你别不要我,我害怕。姐夫,怕。”

      过多的惊恐攫取住了湛霜的意识,他跪在地上,不停挠门,十指连心,嫩白的指尖一下一下划在门上,少顷,五道血痕就出现在了门上。

      傅行舟心如刀割,但他哥傅行月今天下午的威胁依旧回荡在耳畔,“行舟,你了解我,你应该知道,你要是敢背着我做些什么,被我抓住,我会怎么对待那个小鬼吧,我有一千种方法能让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为了他好,我劝你把他从你身边送走。”

      屋外电闪雷鸣,湛霜的惊惧已经到达极点,傅行舟迟迟不开门,要被傅行舟抛弃的恐惧,与多年来对雷雨天气的恐惧混在一起,湛霜快被疯了,就像一只濒死的天鹅,他惊恐的尖叫。

      听到他的惨叫,吴伯从楼下走了上来,湛霜此刻满手血,脸上又全是眼泪,凄惨的不行,吴伯竟也心疼起来,走过来小声安抚,道:“表少爷,表少爷,别怕,别怕,吴伯在,吴伯在。”

      湛霜眼前一片模糊,花了一点时间,他混沌的视线才聚焦,他看着吴伯清瘦的面庞,呢喃道:“吴……吴伯,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我姐夫讨厌了。”

      “没有。”吴伯骗他,“是九爷还没有回来。”

      “真……真的吗?”吴伯谎言十分拙劣,但湛霜死马当做活马医道。

      “真的,我们先回房间去,好吗?”吴伯哄道。

      “嗯,回去……回去……”湛霜机械的点头,“我们回去,吴伯,这样姐夫回来就不会生气了。”

      吴伯扶他,他却站不起来。

      “我没有赖着不走的,吴伯。”湛霜泪眼婆娑,抬头无措道:“怎么办,吴伯,我腿软,我站不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表少爷。”吴伯不停宽慰湛霜,并道:“没事的,表少爷,我这就找人来扶你回去。”

      吴伯说到做到,俄顷,他就找了两个帮佣过来,将湛霜扶回了房间。

      送湛霜回去后,吴伯隔门对傅行舟道:“九爷,你去看看表少爷吧,他从小就怕打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样躲着不见他,岂不是要他的命吗!”

      傅行舟又何尝不想去见湛霜,但一想到傅行月的威胁,他的笑容就只剩落寞,他一句话没说,安静地用冷水洗了把脸,半个小时后,冷硬地出现在了湛霜卧室。

      外面在打雷,湛霜不敢闭眼,他将被子全部裹在头上,蜷缩在墙角,吴伯在一旁陪着他,他卧室所有的灯都打开了,灯火通明。

      “姐……姐夫?”湛霜眼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傅行舟,满眼眼泪地跳了起来,连滚带爬从床上扑了过来,抱住傅行舟。

      他手上的伤口,吴伯已经帮他处理过,嫩白的指尖全都被重重纱布包在了一起。

      傅行舟心疼不已,轻轻捧住,小心翼翼道歉,“对不起,娇娇。”

      湛霜摇头,局促地将手收了回去,“不痛的,姐夫,我以为我惹你生气了,你不要我了呢。”

      “怎么会呢?”傅行舟道:“我是你姐夫,娇娇,我永远都是你姐夫。”

      “什……什么意思?”湛霜听懂了,但却恨不得没听懂,颤抖问。

      “娇娇,你分化了,你现在是个omega知道吗?我是你姐夫,AO授受不亲,从此以后我们要保持距离了,知道吗?”傅行舟死死咬住牙冠,咬到满嘴血腥味,才将这句话一字不差地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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