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依北

3、第 3 章

　　2001年 6月24日星期日晴
　　今天是我炼狱的开始，今天早上六点就被小叔叔揭开被子，他笑起来依旧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下手永远很重。不过我今天很成功的一件事就是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小叔叔说：“小叔叔，那个人真的要做我的婶婶吗？”
　　小叔叔的表情没有变，只是停下手里的筷子看着我说：“谁给你说的。”我看得见他的眉头皱的很紧，我也知道自己的手已经抖的抓不住筷子，索性就让它横一只竖一只倒在面前的菜上。
　　“没有人和我说，老姑姑说你应该到结婚的年龄，还要把我接回爷爷家住。”这时候我的眼泪真的不是装出来的，就像是串串的冰糖葫芦贴着我的脸颊。
　　“没有的事，你只要好好的补习，作文里千万不要再出现东施效颦这样的神作就行了，擦干眼泪吃饭，你面前的那盘菜还能吃吗？”
　　我低头看看顺手摸了一把鼻涕然后抓起筷子说：“能吃，”我看见小叔叔的脸上的寒冰更甚一筹，“真的能吃啊，小叔叔你干什么老是一脸嫌弃我的表情，呜呜呜。”要说有时候哭可以让人开心，这次真的是这样。
　　小叔叔放下筷子拿着自己的手帕过来给我擦脸，“我这次回去就和你爷爷和老姑说，暂时不结婚。我没有嫌弃你。”
　　“那你刚才是什么表情。”我忽然想起一个形容自己这种行为很贴切的成语：蹬鼻子上脸。
　　“没有，今晨你不要蹬鼻子上脸。”英雄见到的都一样，这个成语好像是这个意思的，暂且不写规范了。
　　“小叔叔，下次写作文能不能用这个蹬鼻子上脸。”
　　“今晨，”我看见小叔叔的脸就像是盛开的花朵一样绚烂，“你可以用着试试。”
　　“啊，我不用了。”于是我就东施效颦模仿了一个花开一样的笑容给小叔叔。
　　果然小叔叔不会让我受这么的苦的，今天来接我回家了，可是今天语文老师说下星期开始就要期末考试的模拟了，我的未来永远在小叔叔笑的时候是光明的。

　　今晨的上学生活真的单调到，她自己也无话可说，在火热的六月底今晨的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因为有阴影在她在语文考试的时候曾今数次想用东施效颦，但是都划去了，所以卷子上随处可见东施效颦上面再加上两条横线。
　　因为学校可以直接升初中，今晨只是考完期末考就万事大吉了，假期的生活就是一条毛毛虫蜿蜒着在不远处等着今晨去踩。
　　假期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今晨会被送到乡下的宅子去，一来避暑二来爷爷和家里的大姑也想她了，今晨天天数着日历上的日子等他送她走的日子，满脑子都想着邻居家的小狗和草地里的毛毛虫。
　　他迟迟不提起送她回去，今晨一边觉得着急一边在想对策甚至连小学同学的聚会都没有心思参加。
　　后来一周后吃饭的时候他才悠悠的开口问今晨：“今年你还想去爷爷家吗？”
　　今晨使劲的按捺着使劲的将自己的脸上的愿意两个字粉饰的不那么明显，轻声说：“有些些愿意吧。”
　　他没有说话停了一下，今晨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筷子上夹的菜也掉到桌子上了才发觉，赶快捡起来塞进嘴里，继续看着他。
　　终于他皱了一下眉头，今晨放下筷子期待着他宣布那个激动万分的消息，今晨心里想着：小叔叔说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几年来最热烈的欢呼。
　　“今晨，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等你学好礼仪之类再去爷爷家吧。”他并没有挂上招魂一样的笑容，但是今晨刚刚喊出的耶已经收不回来了。她愣愣的看着他的脸从笑脸立刻变回哭像。
　　“我吃完了。”他拿起自己的碗筷就走向厨房，根本就没有理会今晨的哭像，像是看一团空气一样说：“吃完饭可以看一会儿电视，但是前提是把昨天的那幅画画完。”
　　“小叔叔最讨厌了，哇，最讨厌了。”
　　“反对无效。”
　　今晨拿着遥控器死按，电视节目不断的换来换去，王妈在身旁削苹果，摆在桌子上的西瓜被今晨用牙签戳的已经面无全非了。
　　“今晨小姐，多吃水果对身体好。”
　　“谁要你管了，我就不吃，就让我永远是这么个矮子，永远赶不上我妈漂亮行了吧。”
　　“那也不能糟蹋东西不是，你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很多小朋友吃不到这些水果的呢。”
　　今晨将面前的一滩西瓜水推到王妈面前说：“那你帮我把这些寄给那些吃不到的人手里吧。”
　　王妈没有说话，把手里的苹果递到她的嘴边，今晨别过脸去，眼睛里噙着眼泪嘟囔着：“就不吃，就不吃。”
　　“今晨，你给我站起来。”今晨背后传来黑暗帝王的命令声，今晨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背对着他。
　　“王妈，把她不想吃的东西都放进冰箱里明天继续吃。”
　　“明天我也不吃。”
　　“今晨，你忘了给你爸的信里是怎么说的吗？”
　　今晨不说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拖鞋，“记得，但是••••••”
　　“记得为什么不好好做，你答应你爸爸要好好吃饭，长个子还要像你妈妈一样。”
　　“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今晨抽泣着抬头看着有些意外的他，“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就要像一个我一点记忆都没有的人，为什么他们不来照顾我，让你这样一个根本就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抚养我。你现在说这样的话，”她摸了一把眼泪鼻涕继续说：“你不觉得很过分，很奇怪吗？”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小的今晨喋喋不休的嘴，“你也觉得他们很过分的是吧，我就像是一个包袱，是不是。我只是想去爷爷家，让你有机会去约女生吃饭让你有机会有一个正式的理由甩掉我。”
　　他伸手用袖子给今晨擦眼泪，擦的很仔细他很难得语气柔和的说：“今晨不是一个包袱，你爸爸妈妈不能照顾你是有原因的，难道今晨和我在一起觉得不快乐？”
　　今晨撇着嘴摇摇头，他得到满意的回答拍拍她的头说：“今晨已经很努力的不让我担心，已经很好了，我对你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这次你回去爷爷家这次不一定就是开心的，既是这样你还要回去吗？”
　　“开学的时候我不能回来了吗？”今晨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拉着他的手问。
　　“你奶奶病了，可能没有多长时间了。”他轻声的说着，任由今晨拉着他的手。
　　“奶奶？就是我爸的妈妈？”今晨失神的看着他的眼睛，“那爸爸不能回来吗？”
　　他摇摇头，“但是奶奶不会想见我的。”
　　“你姑姑已经来了很多次电话说，你奶奶想见你，我只是在犹豫。”
　　今晨坐在沙发上，电视里美少女战士已经结束了，她盯着电视屏幕，“小叔叔要是妈妈她会去吗？”
　　“今晨你和你妈妈不一样，我从没希望你和你妈一样。”
　　“但是我想和她一样，我是个爱哭鬼奶奶见到我一定会讨厌我的，我又很想哭。”今晨又开始啜泣，他觉得有些头疼的说：“后天我让人送你回去，明天你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