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恶多端》光纤一钱

18、单身父亲和他的男上司

　　褚信接过孩子的时候有些懵，他没想到兜兜转转周傲天竟然来到了他这里。褚信看着露出两个新长出来的门牙傻乐的外甥，无奈地对禄又夏说：“我白天还要上班，怎么可能照顾好他。”
　　禄又夏没有理会他的怨言，最后还是褚信妥协，找了一个育儿经验丰富的保姆才得以脱身。就这样，他开启了白天工作、晚上带娃的悲惨生活，彻底体会了一把周邢的痛苦。
　　而此时的周邢却乐呵呵地开始了他来之不易的单身生活。趁着周傲天刚离开，厄运还来不及光顾，周邢卡着世界主角的bug重拾了年少有为、帅气多金的光环。重新回到美丽新世界的周邢简直乐不思蜀，还是单身生活美妙啊，以往这么好的夜色都要被周傲天给耽搁没了，差点就把他给熬得人老珠黄了。
　　他今天主要是来看人，刘金水要雇一批陪唱陪酒，他一听就主动揽下这项艰难的任务。于是就有了当下的这幅场面——乌泱泱一群小白脸围着他，还有两个非常有眼力价的一口一个老板喂他生蚝。
　　一个小白脸离开了，还会有无穷无尽的小白脸前赴后继地赶来，人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周邢宽慰自己。
　　可还没等周邢放松下来，脑袋里就响起了熟悉的嗡鸣声，接着就是001冰冷机械的提示音。
　　【已检测到任务目标，请宿主完成特殊任务点——解开任务目标褚信的身世之谜】
　　【任务奖励：一夜雄风】
　　【失败惩罚：永久性失去周傲天的抚养权】
　　周邢下意识忽略了前边那个从未被兑现过的奖励，而是死死盯住失败惩罚。不带这样的吧，要是失去了周傲天的抚养权那跟直接弄死他有什么区别。
　　声音还在持续响着，周邢只觉得脑浆快被嗡嗡作响的提示音给搅熟了。
　　就在这个瞬间，门被服务员打开了一个缝隙，与此同时，旁边的小白脸已经攀着他的后背贴在他的身上，嘴贴着他的脖子叫道：“老板，怎么不继续玩了？”他面前的另一个人则端着酒杯喂到了他的嘴边。
　　场面旖旎的令人浮想联翩啊。
　　好巧不巧，他顺着门的缝隙与路过的褚信对视了。
　　周邢突然虎躯一震，只觉得一晚上灌下去的酒精瞬间就全部蒸发了。他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中一把推开黏在他身上的小白脸，起身夺门而去。脑袋里的声音还响着，他四处张望了片刻，找不到褚信的身影，那阵声音也像打定了主意和他捉迷藏似的，忽远忽近，遍寻不到。
　　终于在他不耐烦地推开了好几扇门，引来怒骂连连后看到了已经在角落里落座的那个不太真切的身影。
　　他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地走上前去抓住了那人的手，低下头摸了摸他的脸，在众人或惊讶或呆滞的目光中拉着对方迅速退场。
　　直到他拉着对方来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才回过头来对上了褚信怔愣的眼神。
　　周邢还在心中考虑着该怎么开口，就发现了褚信的异常。周邢不禁问001，“他这是怎么了？痴呆了？可千万别，万一我短时间查不清他的身世不就得又要养孩子又要养傻子了。”
　　褚信没过一会就恢复了神智，他一清醒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刚才聚会的场所了，面前站的还是周邢。
　　一瞬间，方才幻觉中的那个单薄的形象和眼前的形象重叠了，这个想法令他恍惚，他不由得伸出手，好像要触摸，最终却堪堪在即将触碰之时停了下来。
　　“你带我出来干什么？”褚信捏了捏眉心问周邢。
　　周邢刚想开口回答，就被一阵夹着嗓子的粘腻声音给打断，刚才那个小青年再次跟了过来。
　　周邢想说的话不仅没能说出口，而且他还眼睁睁地看着褚信后退了几步，看向他的眼神中亦是一种令人看不透的情绪。
　　他下意识想甩开身后的人，但是动了动竟然没甩开。眼看着褚信转身要走，周邢侧肘给了身后人一击，脱身后匆匆地跟上了褚信，“你千万别误会啊，我跟他们真的没什么！”
　　褚信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你和他们有没有什么这跟我都没有关系，不是吗？”
　　周邢哑口无言，他头回遇到要跟人解释的情况，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褚信从他的眼前走了。这次在人家心里头留下了这么不好的印象，以后想要“更深一步”可就难上加难了。
　　这一遭让他彻底没了玩乐的心思，而且随着周傲天王霸之气的暴走，在周邢差点被天降陨石给砸成和前任岳父肩并肩的植物人后，他终于想起了要带回周
　　这次禄母并没有阻挠他带走孩子，而他也从对方口中得知了孩子竟然在褚信那里！
　　这下可好了，褚信刚目睹了他跟其他小白脸纠缠不清，万一他要是不还周傲天，那自己不得倒霉到爆啊。
　　001冷笑，心道活该，让你出去鬼混。
　　突然，周邢想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只见他翻出了压箱底的旧衣服，喷了差不多半瓶香水后才压下陈旧衣服特有的潮味，患上这身衣服后看上去倒显得年轻几岁了，白衬衫、黑裤子，清爽男大的标配。他照着镜子表演了一个忍辱负重的表情，欣赏了半天，觉得还算过关吧。
　　到了拼演技的时候了，究竟是永不相见还是登堂入室就在此一举了。
　　褚信下班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了，他刚到门口就被孤零零坐在台阶上的那道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他看到周邢穿着单薄，抱着胳膊埋头坐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犹豫了片刻，褚信朝着他走了过去。
　　脚步声惊动了周邢，周邢看到他后小心翼翼地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然后就立马站起来。可能是起来的速度太快，他没有站稳，踉跄了几步。这时，褚信才发现他的眼睛有点红，似乎是哭过了。
　　“怎么不进去？”他问。
　　周邢低下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沉声说道：“我来这里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向你解释那天发生的事情，第二件事——”他沉吟片刻，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窗户向室内望去，那边的房间里亮着灯，褚信知道那是他给周傲天准备的房间。
　　然后周邢话锋一转，说道：“没有，就这一件事。”他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褚信冷淡地说：“你不用向我解释什么。”
　　“那个人是我的新同事，你知道的，我辞职了，为了养活自己就只能另找其他工作了。”他观望着对方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我的钱被同乡给骗光了，我也是走投无路，只能什么工作都去做。”
　　“什么工作都去做？”褚信说着倾身走上前，在周邢面前停下，定定地望着他，“什么工作都去做？”他再次平静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但却周邢听得不禁有些颤栗。
　　他衣着单薄地站在夜风中，身体薄如蝉翼，不堪一击，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给吹散架了。
　　“你做什么了？或者说，你究竟想做什么？”褚信的视线锐利的犹如一把利剑，不过他很快就闭上眼睛，等再次睁眼时，眼底已万分平静，没有半分波澜。
　　周邢想要开口回答，却被褚信止住了。
　　褚信说：“跟我进来吧。”说着便打开了门。周邢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登堂入室了。
　　这一天，褚信并没有赶他走，当然也没有明确地说要留下他，不过周邢还是非常厚脸皮地赖在这里。
　　当褚信第二天发现他没离开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完全把他给漠视了。
　　就这样，周邢在他家一连待了好几天后彻底大胆起来，不仅占了一间客房，还陆续地把自己的东西搬过来了，他的东西不多，也不是很显眼。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令他高兴的，最高兴的是褚信请了一个保姆来照顾周傲天，每天完全都用不到他帮忙，这种情况下，他也愿意尽一尽他那点几乎不存在的父爱，不时逗周傲天玩一会。
　　保姆对家里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感到摸不清头脑，听说他是孩子的父亲，这家主人是孩子的舅舅，从没见过孩子的母亲，只有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让人感觉挺怪的。
　　一眨眼，他就在褚信家里住了一个月了。这段时间来，虽然他每天都能见到褚信，后期也能跟他不痛不痒地搭上话，但对于他的身世还是半点都不清楚，这让他不禁感到有些挫败。
　　禄兮的父亲禄又冬照旧还昏迷着，禄兮的母亲也不见好。后来周邢带着周傲天去过一次医院，可他们的病情还是没有丝毫好转，吓得周邢小心翼翼地抱紧了保命道具周傲天。
　　又过了一段时间，褚信问他要不要回去工作。他和刘金水一起开的店还没装修完成，周邢想了想这段骨头都快躺酥的清闲日子，为了给自己给找点事做，他也就同意了。于是周邢又继续回去当他小保安了。
　　依旧是一段平静且无聊的日子，周邢极力打听褚信的身世，甚至旁敲侧击，可还是没从他那里问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他崩溃地问001，“到底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是到头啊？”
　　001没有回复他，准确来说，001已经很久都没有管他了。按照001的说法是，它升职了，手底下带的宿主更多了，而自己是它最信赖的宿主，所以它就放心地让自己独立行走。
　　翻译过来就是，滚一边去吧死变态，老资终于能摆脱你了！在001的小00的不断接纳下，它终于离手下宿主如云的美梦更近一步了。遗憾的是，如果那个成天快要拽上天的狗领导111能不要总在它眼前晃就完美了。
　　周邢没有得到回复，也彻底躺平下来。
　　虽然他每天和褚信相处，但他没有发现的是褚信的失眠症越来越严重了。
　　最初服用药物还能够控制每天六个小时的睡眠，后来药也不管用了，只能用药效更强的药。药效强，后遗症也更严重了，每次睡醒后都很难清醒，头痛难忍，白天精神不振。
　　最令他担忧的还不是这点，而是他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他总能透过光怪陆离的幻觉窥见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生。还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
　　他被诊断出患有精神分裂症。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走向失控了。
　　他将诊断书折起来放在包里，这件事他谁都没告诉。
　　当天晚上他回到家的时候，晚饭已经做好了，周邢把周傲天放在小车里推着他。
　　他一进门周邢就对他说：“阿姨今天有事提前回去了，她临走前做好了饭菜，就等着你回来一起吃呢。”
　　褚信突然觉得这一幕非常熟悉，仿佛在过去的人生中发生过无数次。他愣了神，好久才缓过来。等回过神来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又是他发病的征兆。
　　幻觉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侵蚀他，他快要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
　　周邢可能是脑袋缺了一根弦，迟钝地发现了褚信的反常表现。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说出来，而是等吃完了饭，把周傲天送回去睡觉后才敲开了褚信的门。
　　他敲了好几下门都没有开，这让他顿觉不妙，他刚想去找工具开门，却没料到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来，将他一把拽进了黑暗中。
　　在那片被黑暗包裹的空间中，周邢再次感受到了被锁链锁住的感觉。耳边仿佛充盈着无数窃窃私语声，说的是什么他听不清，他极力去听，可意志力却总在听清的下一秒轰然崩塌，他就像一个不能理解语句的蠢蛋，被溺毙在涌来的黑暗和沉闷中，彻底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周邢发现自己躺在客房的床上。他起身捂住脑袋，发现自己不仅头疼的厉害，而且全身的骨头架子都酸痛，给人一种睡着的时候被人揍了的错觉。
　　然而，他的注意力很快就不在酸痛的身体上了，因为他看到了屹立在光明之中奋发图强的鸟儿——透过周邢的窗户，它就站在窗外高高的树枝上。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鸟儿也有人愿意去摸它。
　　几秒钟后，周邢翻着白眼下床了，他都不用在床头放纸了。
　　褚信今天的精神看上去不错，就连为他治病的医生都忍不住惊奇，好奇地问他原因。
　　褚信回避了医生的问题，因为，就连他也没有想到昨晚只是抱着那人一会就能沉沉地睡过去……
　　这天周邢亲自参观了自己入股的夜店，再过一个月就能营业了，那候他拥有的将会是一片森林。
　　兴奋未减，他回到家里，就发现客房内自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周邢心中一惊，直叫不妙，肯定是褚信要给他扫地出门了。
　　他急匆匆地去找保姆，可对方也表示不清楚原因。于是周邢忿忿不平地来到褚信的房间，打算找他要个说法。
　　这个时间点褚信还没有回来，他一进褚信的房间就看到了自己的东西堆在角落里。周邢一愣，眼里的愤怒立马变了质，转为了欣喜。
　　他兀自跟001炫耀道：“看见没，小白脸肯定是发现了我的男人本色，彻底被我的魅力折服，决定要和我春宵一度呢！”
　　刚抽出空来参观周邢在它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究竟搞出了什么幺蛾子的001：“……”
　　等褚信回来时，发现周邢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占据了大半张床。
　　被子服服帖帖地盖到了他的下巴，周邢露出眼睛，刚才洗过澡，那双眼睛被水蒸得犹如一汪清泉，并不凌冽，而是含下了一道旖旎。
　　褚信被房间里的热气蒸的有些热，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去了浴室。
　　周邢还在翘首以待，可等褚信出来后什么也没做，只是关着灯，躺在了他的身旁。
　　周邢从枕头上抬起头，褚信房间的窗帘非常厚，看不见月光，周邢也看不见他。他等了好久，可对方依旧什么表示都没有，难不成以后都要这样盖着棉被纯睡觉？虽然他确实是有点萎靡不振，但谁又规定了飞船和空间站对接是非要真枪实弹的！他远程遥控难道不行吗？
　　似乎发现了周邢的目光，褚信按下他不老实的脑袋，又把被子提到他的脖子下面，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别动”。
　　周邢终于认清了现实，兴味索然地闭上了眼睛。也许是他没心没肺过了头，眼睛一闭没几秒就睡着了，比他的打麻将时胡牌还要迅速。
　　他不知道是，褚信在他睡着后，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清醒且理智，可他却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地抓住了周邢的手臂，眼中倏然闪过挣扎，良久之后，那丝理智还是断了线，他将周邢拉到怀里，紧紧地抱住这枚药。
　　只是不知道这是救命的药还是害人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