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是蓝环章鱼变的》椰番莲

84、第 84 章

　　这一场唠嗑下来信息量太大，等贺旗回到寝室，有了闲暇，拉上帘默不作声地独自沉思复盘起来。

　　素来知道孔雀是因拥有压制百鸟的特殊优势才能稳踞南方，成为几大哨向家族中不可撼动的一方势力，但具体是如何“压制”一直不为外界所知。

　　根据公仪袅亲眼所见，如今看来，对于孔雀而言，其他鸟类哨向仿佛悬丝傀儡般能够被轻易玩弄。

　　除此之外，尽管公仪袅只是陈述、没有点明，南方这次百鸟聚会还透露出了两条信息。

　　其一，孔雀一族确实拥有压制群鸟的力量，但那份力量似乎并不掌握在孔雀精神体集体手中，甚至很可能不在现任家主手中。在公仪袅的叙述里，秩序是从少主苏醒、见到家主后恢复的，随即闹事的孔雀族人和制造骚乱的附属被惩罚。把人变成鸟形，吊起来活活拔光尾巴毛，这种惩罚怎么看都只有小孩子才能想得出来，符合小孩哥塞给公仪袅一把小学生爆款单品玩具萝卜刀御敌的品位。

　　——孔雀压制群鸟之力来源于付频伽，并且可以分赐给族人？

　　但付频伽只是个小学……呃，好像上初中了——他出生之前，孔雀家族也稳坐南方啊。

　　难道说，像那种仙侠剧里的设定一样，下一代觉醒后上一代就会失去神力，悉数转移到下一代？

　　毕竟族群只能有一个王。

　　姑且先这么猜测吧。

　　其二，小孔雀明确事先知道自己会遇刺。公仪袅没有明说当时发消息让她提前回家的人是谁，但能在这件事情上帮她掩护的也只有那小孔雀。

　　这件事单纯从权力角斗的角度出发来看，更像是一个做局的由头，小孔雀提前知道自己会在某个时间点遇刺重伤，导致群鸟汇集，并且事先有一定准备确保自己不死，这之后很有可能，他们会趁机揪出一些不安分因素进行打击和铲除。

　　他猜测公仪袅也是局里筹算好的一棋，那个企图绑架她的旁支雄孔雀正当年龄，所在旁支难免趁青黄不接窥伺主位，正好被找个理由清算出局。

　　小孔雀真的受伤了吗？又或者只是提前准备了鲜血来伪装刺客得手，让暗处的人放松警惕，又收回所有孔雀族人身上的“压制”能力，守株待兔，放任局面混乱，等待对方自行暴露。

　　结合前面那条推测，难不成一切都是孔雀家主一家改朝换代的铺垫，付频伽年纪尚小，不能在明面上继任家主，但老孔雀能力已失，转移到下一代身上，于是索性一家人做了个局给儿子清扫路障？

　　贺旗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以他饱读网文的经验来看，背后隐情多半就是他脑补的那样。

　　他摩拳擦掌，又思沉虑敛，当即拨开手机啪嗒嗒给姐夫发送消息：我今天才知道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

　　第二条：跟南边那只小孔雀有关。

　　他很有几分自得，觉得自己窥破了对家机密，本以为要过几个小时才能收到回复，正准备切界面看看WoWo，聊天窗口顶部却唰地冒出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语。

　　那个“正在输入”绞来绞去，忽断忽续，半天没发来消息。贺旗先是疑惑，倏然又想到：难道家里其实早已经收到小孔雀遇刺的消息了，他远在学校又一向和贺家核心事务疏远，其实是最晚知道的？

　　正猜疑，秦吾远的回复终于磨出来了：……

　　姐夫：你已经知道了？

　　法力无边：我已经知道了。

　　法力无边：你们都知道不告诉我？

　　姐夫：……

　　姐夫：没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姐姐怕影响你。你在学校安心学习，这些事情就不要管了，我们会处理好的。

　　姐夫：[乖.gif]

　　贺旗一下子泄气，难得觉得自己探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消息，结果所有人都知道了，就瞒他一个。

　　他关上手机，抱起枕头，颈子一耷，越想越郁闷，抱着枕头在床铺上不高兴地左右滚了两圈，捶了捶床板。

　　床帘外面的室友听到里头窸窣砰磅动静，对视一眼，秦罗弗轻咳一声，走到贺旗铺位旁，敲了敲床架子。

　　臭脸发小从床帘缝里咕涌出来一个脑袋，向他怒目而视：“做什么？”

　　秦罗弗看了眼客惜斓，汲取到了拷问的勇气，又转头，义正辞严：“你没有什么要跟我们交代的吗？”

　　客惜斓反趴在椅背上，椅子向前翘起，挥起了企鹅袖下的拳头包：“交代！”

　　贺旗狐疑地来回看看他俩：“……交代个毛球？”

　　秦罗弗眉毛高拧，异常地恨铁不成钢：“你今天，你最近，你怎么能……你最近的感情生活很混乱啊！”

　　客惜斓又一振臂，帮腔道：“混乱！”

　　秦罗弗：“强烈地谴责！”

　　客惜斓：“噗斯噗斯！”

　　贺旗脸色骤变，先是大惊，暗想这俩玩意知道我偷偷把那木头睡了？不能吧这都过了捉/奸的保质期了！而且这么大事儿不应该是这种程度反应，哦那说的是更小的事情。

　　他眼珠子轱辘转溜数秒，终于反应过来，这说的是白天他送公仪袅去找校医的事？

　　“……”贺旗很无语，秦罗弗这傻帽儿，还真的完全不记得小时候跟自己一见面就打架的兰家表姐，从这个角度上公仪袅也属实是幸运极了。

　　白吓我一跳。贺旗“啧”了一声，眯眼抬下巴：“哦，我怎么混乱了呢，说说。”

　　秦罗弗本来就有几分怵，属于是被客惜斓拱在前面冲锋的，被他那仿佛青天大老爷的堂而皇之气势一压，更加支吾：“你、你就，你怎么一边跟学校里的向导处对象，一边还熬夜跟网上的人聊呢！”

　　客惜斓只知道室友素来风流，处处留情，图书馆向导师兄还疯狂跟他打听过贺旗喜好，他问贺旗这咋回，贺旗一眼看穿他小九九，说：报你爱吃的。

　　他要是在那群追求者里挑一个倒也合理，但是那是天鹅姐姐耶，他们打本固定团里唯一的回复天使、金牌向导、好队友，他要是还和以前似的钓着人家、渣了人家……

　　这怎么可以！万一人家恨屋及乌不跟他出去打本了，他会少赚多少钱啊！

　　他心情痛惜地刷着校园墙，他们当时一前一后走出训练场的视频不知道被哪边的心碎粉丝拍了投稿到网上，还配了《追光者》的BGM，音乐一响加上刻板印象，他看室友的眼神就是个妥妥的渣哨预备役。那条校园墙投稿配文是“爱过[心碎]”，底下一排“爱过[心碎]”。

　　贺旗打开客惜斓私发的视频一看，脸色翠青，本着不能我一个人辣眼睛，一键转发给公仪袅。

　　黑大鹅：？

　　黑大鹅：？？？

　　法力无边：别？？了赶紧否认啊！！

　　黑大鹅：已。[微笑][截图]

　　他打开截图一看，公仪袅发了一条朋友圈：

　　单身哦。[爱心]今天身体不舒服特别感谢在场的同学帮忙送到校医研，也谢谢同学们一整天的关心问候~

　　贺旗直接一跨步冲进人朋友圈，扫视底下唰唰刷新出的一连串赞和留言，又去刷新校园墙，五六下后终于撤稿，那条没了，他才把心放下。

　　——那谁谁没看到吧？

　　公仪袅把翘边的面膜纸啪啪拍回去，眼盯着自己那条澄清下不停冒出的赞评，没看到某个头像和备注。她直接点进对方主页，最新动态一动不动，还是一周前拍的一组秋季校园风景，落日下教学楼建筑和满地银杏黄叶，但取景构图都抓得很别致，落日红圆，黑暗分明，建筑物轮廓和投影裁切出几何感强烈的线条。

　　等她退出来，回到自己那条界面，看到一排排点赞头像里已经多出了那一个。

　　她把手机放下。

　　贺旗把手机拿起。

　　心落回，头脑放空半晌，刚刚踢到铁板了脚有点痛，心底郁郁有气。

　　秦罗弗被踹了一脚屁股，老实地在床底下翻动他的储备粮，收纳盒揭开，哐哐沙沙的，忽然间想起什么，回头问：“那你这周末还出去看猫吗？”

　　今天又周四了。

　　“你上周没去成吧，”秦罗弗原本是因为他有事才找白芝麻陪同做检查的，结果贺旗在寝室里躺了一天，还差点饿到神志不清，“这周是不是要过去。”

　　那边沉默了半晌。

　　贺旗的声音从帘子里传出来：“我没猫了。”

　　气氛突然静静怪怪的，客惜斓也从铺位里探出个脑袋偷听，他刚刚也被踢了，但是踢他就像踢到棉花，双方体验都很松软，贺旗说，软得稍微有点恶心了。他一脸无辜。

　　贺旗自己接着说：“猫跑了。”

　　“……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不亲人，怎么喂也喂不熟，一有机会就跑掉了。”

　　“啊……”秦罗弗不小心压到糕饼袋子，响起突兀的一阵窸里窣鲁声，绞尽脑汁，试图安慰他，“确实会有这样的情况，养宠物挺盲盒的，但也有亲人的猫的，要不你看看换一只？搜同城，小甜瓜上有不少领养帖呢……”

　　客惜斓年糕般的脸颊黏附在一根冰凉床杆子上，眼耷耷地说：“你需要情绪回馈其实养狗更合适，猫咪有主人意识的不是很多。”

　　但是狗子很需要陪伴，对住校生而言也不太方便。他说完忽又想到。

　　贺旗过了一会儿才说话：“嗯。”

　　“我不养了，”帘子里，他的声音低轻，“没意思。”

　　他指头拨弄着屏幕上软件，滑过一张张匹配来的资料卡，机械地重复着打招呼惯用语，输入法形成记忆，在打出第一个拼音后就自动跟上后续，浮出完整词句。

　　经常输的词句输入法会记住，经常搜的内容搜索框会记住，但是对人投入大量时间、重复行为，人却无动于衷。

　　消息提示突然亮起，他切到好友列表，“黄泉”上线了，回复了他上午的消息，他面无表情地发过去一句：你过的时间可真阳间。

　　黄泉：配这个网名正好。

　　黄泉：不是吗？

　　黄泉：我最近会来陆北，要不要见面？

　　灵霄：你人不在陆北？

　　那他怎么刷到他的，这软件的定位还能自己改吗？

　　黄泉：现在不在。

　　灵霄：你是要来哪个城市，陆北全区可大了，首府在南部，你确定安排得过来？

　　他刻意不答复那个关键问题。

　　黄泉：只要我想，很快。

　　炫耀钞能力？

　　灵霄：什么时间。

　　黄泉：你定。

　　黄泉：白天也可以，我少睡点。

　　贺旗对着手机无语了半分钟，被这淡淡的装逼气息熏得眼迷离，实在担心这线下是一个红眼掐腰的主儿。

　　也没准是个一米六两百斤气泡音，他想想，我这身高有什么好虚，真有啥事祥瑞系统也会滴滴。

　　灵霄：行。

　　灵霄：那周六，具体再说。

　　反正他自己说的很快，说不定拖着拖着就赶不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