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一只琴酒》疾风过岭

2、2

　　吉永良介心道：坏菜了。
　　这个鱼冢三郎，怎么一上来就问这种问题，说到姐弟不同姓他可联想不到什么好事情。很可能和父母离婚之类的有关系，总之不是刚认识的人可以随便打听的事情，况且黑泽阵本来就不太待见他俩。

　　吉永良介咳了一声，打算随便说点什么把这个问题揭过去，却没想到林沐直接回道：“哦，我和阵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一直生活在一起。”
　　林沐也没有多解释，话题立马被引开了：“诶，阵，今年过生日是不是会热闹一点呢？”

　　黑泽阵一愣，看向林沐：“为什么？你交男朋友了？”
　　林沐冲吉永良介和鱼冢三郎努努嘴：“感觉你们关系不错，不打算邀请他们过来一起吗？”
　　没等黑泽阵反对，林沐直接问另外两人道：“周末有空吗？”

　　“有空有空。”吉永良介拧开一瓶可乐，“没想到黑泽居然是六月的生日，我还以为会是冬天。”

　　“不是，是我过生日，阵嫌麻烦，每年都和我一起过。”林沐撕开一包苏打饼干，“你们喜欢吃什么，我一会拟一个菜单。”
　　“都行。”鱼冢三郎道。
　　吉永良介想了想，不客气地报出一大堆喜欢的食物，最后道：“姐姐，你别准备生日蛋糕了，我家附近有一个超级棒的蛋糕店，我到时候提前预约一个双层蛋糕，让他们送到这里来。”
　　“行。”林沐拍拍手上的碎渣，问黑泽阵道，“你呢？有什么要求吗？”

　　黑泽阵用手撑着下巴，目光慢慢从吉永良介鼓囊囊的腮帮子和鱼冢三郎认不清状况的表情上掠过，最后回到林沐脸上：“我能买一套赛车模拟器吗？或者飞行控制器也行。”
　　黑泽阵这句话像是在说，要想让他们在周末来家里吵吵嚷嚷，就必须给他点好处。
　　见林沐挑了挑眉，黑泽阵又补上一句：“你应该还没准备给我的生日礼物吧？这个算是我帮你给我买的礼物。”

　　得了便宜还卖乖。
　　吉永良介嘴里“咔吱咔吱”响，然后又偷偷塞给旁边的鱼冢三郎一包薯片，两人像偷吃的小老鼠一样，在一旁一起“咔哧咔擦”。

　　林沐离开一会，走回来递给黑泽阵一张卡。
　　黑泽阵伸手正要拿，林沐又缩回，道：“我的呢？”
　　“我会顺便给你买一个的。”黑泽阵两指夹住银行卡。

　　听到他这句话，林沐想起自己卧室里放着那一大堆落灰的毛绒玩偶，她实在已经过了抱着玩偶睡觉的年纪，于是叮嘱黑泽阵道：“实在想不到送什么的话，给我带点吃的回来就行。”
　　“好。”黑泽阵把银行卡装进裤兜。

　　鱼冢三郎咽下嘴里的薯片，悄悄问吉永良介：“我们周末过来带什么礼物比较好啊？”
　　“别的礼物就不必了。”林沐对鱼冢三郎道，“蛋糕就行。”
　　见林沐听到了自己的话，鱼冢三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

　　周三。
　　放学后。

　　安藤莉子收拾好书包，一回头就看见黑泽阵正拿着花形刀和手里那根桃木较劲。
　　说实话，黑泽阵的手艺不错，作为初学者来说，能雕成形已经很不容易了，桃木发簪顶端那个呲牙咧嘴的兽头已经大概能看出点轮廓了。

　　“这个图案有点复杂，你刚开始学雕刻先从简单地练起会比较好入门一点。”安藤莉子路过黑泽阵的时候忽然道。
　　黑泽阵用刻刀蹭了蹭兽首的耳朵，没说话。
　　“你是要送人吗？”安藤莉子直接坐在了黑泽阵桌前的椅子上，经历过昨天的事，安藤莉子对黑泽阵产生了些好感，班上大多数人都看不惯中谷几个人，但却没人能治得了他们，“我以前学过木雕，要我帮你吗？”

　　黑泽阵终于抬眼，直接把手里刻刀和桃木递给她。
　　安藤莉子以为还要再说几句才能搭上话，见他递过来，有些意外。
　　安藤确实学过木雕，按照黑笔勾画的轮廓，三下五除二就刨出一个圆润的脑袋，比起原本威严暴戾的兽首，这个“脑袋”看上去是有些过分可爱了。

　　安藤莉子拿着发簪的柄看了半晌，有些后知后觉道：“《怪化猫》？这是卖药郎的退魔剑吗？”
　　“是。”
　　“挺有想法。”安藤莉子把半成品还给黑泽阵，“轮廓差不多了，剩下的收尾应该会容易一些。”
　　“谢谢。”

　　安藤莉子见黑泽阵好像也没有排斥人际交往，于是渐渐放下成见，打开了话匣子：“昨天你和中谷他们起了冲突，他们放狠话可不是随便说说，他们可能会暗地里给你下绊子，你最近小心一点。”

　　黑泽阵看了一眼中谷的座位，今天他们走得很早。
　　“他们好像和一些高年级的学长混得很熟？”黑泽阵忽然问。

　　此话一出，安藤莉子吃了一惊：“我还以为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人。”
　　顿了一下，又道：“他们认识一个学生会的学长，据说家里几代都是做教育的，你要是和他们打起来，指不定学校会向着谁。”
　　“教育啊……”黑泽阵用刻刀刮了刮毛刺，“他们不来找我，我们就打不起来。他们要是来找我……”

　　“黑泽。”吉永良介从身后勾上黑泽阵的肩膀，“干嘛呢？”
　　黑泽阵拉住吉永良介的胳膊，起身后撤一步，直接就是一个过肩摔。

　　吉永良介呆滞地躺在地上，鱼冢三郎上前拉起他，好半晌吉永良介才缓过来，揉了揉脑袋对黑泽阵道：“大哥，我们无冤无仇吧，我只是正常问侯一句，你这是什么礼节？”
　　黑泽阵只拍了拍肩膀，语气还算平和：“别从我身后凑上来。”

　　鱼冢三郎的声音幽幽传来：“黑泽，我从很早就觉得你很奇怪了，你不会是什么杀手组织派来卧底的吧？”
　　教室里忽然静了几秒。

　　黑泽阵看向鱼冢三郎，像是在冷笑，然后一个滑步来到鱼冢三郎身后，胳膊绕过鱼冢三郎的脖子，手里的刻刀搭在鱼冢三郎的动脉上：“你知道得太多了，要留什么遗言吗？”

　　“大…大哥……我什么也不知道……”鱼冢三郎举起双手。
　　“黑泽阵。”安藤莉子愣住，“你……”
　　吉永良介也举起双手：“大哥，别冲动，别冲动，你别动手，我能证明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黑泽阵左手一动，未开刃的刀背一侧在鱼冢三郎脖子上轻轻划过。
　　鱼冢三郎只觉脖子一凉，顿时腿都软了，在黑泽阵放开他的瞬间，一头栽倒。

　　“喂，鱼冢，喂……鱼冢三郎……”吉永良介蹲下拍拍鱼冢三郎的脸，抬头冲黑泽阵和安藤莉子耸耸肩，“他吓晕过去了……”

　　*

　　黑泽阵走在前面，吉永良介和鱼冢三郎跟在后面，安藤莉子正好和他们顺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吉永良介聊着天。

　　走到商场，黑泽阵直接拐了进去。
　　他的目的很明确，直接走进一家游戏装备店，指着货架上的那套赛车模拟器，对店员说：“顶配，打包。”

　　吉永良介和鱼冢三郎看着标价瞪大眼睛。
　　一套下来，基座加方向盘加踏板加挂档杆，嗯，差不多七八万日元吧（三四千人民币）。

　　店员正要介绍这款模拟器“无法比拟的沉浸体验”“甚至能感受到轮胎和各种地形地面的摩擦细节”，然后就突然看见顾客上帝已经向他甩出了银行卡。
　　店员立马立正鞠躬伸手接过，甜甜道：“好的，上帝。”

　　黑泽阵买完之后，并不打算自己扛着回家，而是留了地址让他们送回家。
　　接着，吉永良介和鱼冢三郎又跟着黑泽阵来到一家制衣店，用小票取了一身定制的女式和服。

　　“是送姐姐的吗？”吉永良介想了想，比照着林沐的样子，中肯地评价道，“这个颜色很适合她。她会喜欢的。”
　　黑泽阵瞥了吉永良介一眼。
　　不得不说，吉永说话很让人舒坦。

　　“谁？”安藤莉子吃着冰淇淋从一旁冒头。
　　“黑泽的姐姐，我们昨天去他家了，他姐姐长得很漂亮呢。”鱼冢三郎小声回答，“哦，你要不要去玩啊？他家周末有生日派对。”
　　“可以吗？”
　　吉永良介撞了撞鱼冢三郎：“你别瞎邀请。”

　　黑泽阵把衣服提在手里，回头看到窃窃私语的三个人，对安藤莉子道：“可以啊。你应该和林沐聊得来。”
　　见黑泽阵答应，鱼冢三郎得意地将吉永良介撞回去，小声对安藤莉子解释道：“林沐就是黑泽的姐姐。”

　　安藤莉子举着冰淇淋，看着黑泽阵明明慵懒却笔挺如松的背影有些出神：这家伙，好像意外地好相处。

　　“安藤，冰淇淋要流到手上了。”吉永良介提醒。
　　安藤莉子回神，立马“吸溜”咬了一大口，然后五官瞬间缩在一起，好一会，冰脑袋才缓过来。刚一抬头，发现黑泽阵正好回头，他看到她窘迫的表情，那墨绿色的眼眸忽然温和了不少，甚至还散出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