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声动》卜厌

46、暗喜

　　次日，楚贤赶着日头到了枫涧林。说起这枫涧林以前也是种满了枫树的，只是几千年前，天君派兵士将这满山的红叶尽然除去，种满了郁郁葱葱的翠竹，赐名竹涧林，后又将它挪至天界边角，有意无意中便甚少有人到访。许多人叫惯了枫涧林便也没改过来，比如川北，而楚贤也跟着他叫它枫涧林。
　　枫涧林中有小筑，是楚贤幼时随川北静修时所居之处，楚贤便将此地是做自己的秘密基地。楚贤到时便看见予沛立在小筑前，今日他未着甲胄，只一身白衣，颇有点斯文仙官的韵味。
　　“小战神来的可早”楚贤悠悠走上前去，丝毫不为自己的晚到而羞愧。
　　“只比你早到片刻而已。”
　　“你向来是甲胄不离身，今日为何如此清爽”
　　“父亲曾教导，战者在外有二不离，一则兵器，二则胄也，故平日皆着甲胄，只是今日同你相约，我自觉不算在外，便着轻简些”说这话时予沛一直盯着楚贤，似乎是期待他能有些什么反应。
　　“哦，这样也好，我看着也舒服些”楚贤自然而然走到予沛身边一把勾住他的肩拉着他往小筑中走“再有两日便是琼棉生辰，我们可要抓紧些”
　　“嗯”予沛应得甚是乖巧，让一直揣着心事未曾表露的楚贤侧脸瞟了一眼。
　　其实来的路上楚贤还是在思索昨日那件事以及琼棉那些话，他明明有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瞎想，告诉自己予沛同他是最纯正的兄弟，就算他同琼棉在一起都比与他有甚瓜葛可能性强，但还是会想起予沛那张惊艳众神的面孔。他在心里默默骂自己竟然对自己的兄弟起了一丢丢非分之想，虽然只是一丢丢，但也实在是难以原谅。
　　“怎么了”予沛将脸凑近楚贤“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楚贤看着这张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面容顿时放大了无数倍来到自己眼前，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没有，只是忽然感觉到你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楚贤暗暗夸赞自己定力好，应该没有表现得有什么不一样。
　　“哦，你说这个”说着予沛便从身后那出一管翡翠玉箫“平日无事我便拿他打发时间，今日想着竹林景色甚好，或许能得景致相衬，纵情一番”
　　“想不到主杀伐的小战神竟也有如此雅兴，那得空了定要奏与我听一番”
　　“自然”

　　进入小筑之后楚贤便开始介绍自己的设计理念，这沉香木是要制成一方盒，容这东海的夜明珠以及北漠的枯灵枝，而这夜明珠中心要掏空，灌满西湖的金粉，再赋予一点灵力让金粉再夜明珠中自由浮动，至于这枯灵枝便是要训它唱些欢快的曲儿。
　　方盒制起来颇有些麻烦，于是二人决定合力将这木盒制成再做别的。将木段裁成合适大小，锯出齿，便其各面咬合，再细细雕琢上纹饰。琼棉因其名中带一棉字，甚是钟爱那火红的木棉花，恰如奔放的生命，所以这盒上的纹饰大都以木棉为主。至于盒子内部隔成两部分，一边放置那夜明珠，另一边安排那枯灵枝。
　　想到枯灵枝，楚贤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未见过那枝，也不知予沛是用了怎样的手段将人家族内的宝贝诓了来。“对了，那枯灵枝你还没给我看过呢”
　　“喏”予沛从自己的随行空间中取出一段通体发红全然不似木枝的物件递给了楚贤。他细细打量着，这段枯灵枝摸起来似玉般光滑细腻，掂一掂重量却和普通的树枝无异，对着光看，这枝体中隐隐有流光溢彩之态“果真是好东西，不过它为什么不出声音啊”。
　　“这枝算是个半灵体，虽然没有自己的意识，但还是可以接受我们的指令，你需要它出声时告诉它便可”
　　“这样的好东西，枯灵鸟族舍得给？你是怎么拿到的”
　　“倒也没什么，不过是几百年前救了他们公主一次，他们承我一个恩情罢了”予沛讲得轻描淡写，他可不想把那日公主一再纠缠于他的事情抖出来。
　　“哟，公主？是场艳遇呀”
　　“要是艳遇我还欢喜呢，不过那公主平平无奇也担不上艳遇二字”予沛看到那人或许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表情心下暗喜。
　　虽然楚贤对自己不经意流露的心思后知后觉，不过他曾暗暗想过，这予沛应该是喜欢女子的吧，也不知他父亲有没有许婚事，总而言之那日予沛亲他绝对是友谊之举，无任何越界。
　　“哦”楚贤将枯灵枝放进刚刚制好的盒子中递给予沛，又拿出夜明珠来举着说“我准备夜明珠，你去教这枯灵枝些许欢快轻松的曲子吧，就用你这萧，顺便我也听听，嘻嘻”
　　“好”予沛将盒子放在桌上，用灵力唤醒枯灵枝，继而拿起玉箫奏了起来。
　　一曲悠扬，如诉如慕，奏者有意，赏者留心。
　　楚贤本在专心对这夜明珠施法，若是普通的掏空也用不着法术，只是要内里中空，外壳完好凡力是无法做到的。那曲的第一个音跳进耳朵的一瞬便将他吸引了，他抬起头看向那个竹荫下的男子，风间或吹来，摇动着他的衣摆、袖口、发丝，日光也浅浅薄薄地洒下来落在他的脸庞，胸膛，足尖，似画非画，一切都是那样刚刚好。楚贤不自觉勾起了嘴角，想他师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音律二字他从小也没少沾染，可今日这人这曲，同他以往听到的，甚至同他师兄奏出的，都不一样，说不上是技巧的高超还是选曲的精妙，那声音仿若能直击人心缓缓诉说着一个温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