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梦工厂》踏鲤

28、表白!

　　方羽本是蹲在箱子边翻找，此时身体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是査建……

　　临走前打的麻醉针失去了效果，伤口疼得撕心裂肺。

　　“方羽！方羽！”

　　肩头被大力摇晃，方羽这才迟钝地抬起头。

　　“圆圆！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伤口撕开了吗？”许晴担心地揭开她的衣服，然后脸色剧变。

　　厚厚缠绕在腹部的绷带业已被血浸透，将衣服都粘连在一起。

　　“伤口裂开了怎么不说……我早就说不要急着来，稍微养几天再回来也不会怎么样，还是身体最重要，你要是有个万一……”许晴迅速从包里翻出各种药品和绷带给方羽处理伤口，几乎要哭出来了。

　　“……没关系。”方羽终于缓过一口气，轻声说。

　　“没关系？这叫没关系？就算你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也该想想方叔和姨，你要是有个好歹他们该怎么办？我……我又该怎么办？”许晴这回是真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圆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身体，査建那渣男到底哪里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毕竟是从小到大一起走过来的……而且离开家以后也一直只有他陪着我……”

　　“才不是！”许晴大声打断了她，女孩脸颊气鼓鼓的，眼睛里还蕴着泪水。

　　“啊？”

　　“才不是只有他！我呢？虽然前两年没有，但从你大三起我也一直陪着你！现在也是我陪着你！只要你没意见，我愿意陪着你一辈子！所以不要管那个渣男了！踹了他！你的东西都是他拿走的吧？哼！只知道吃软饭！人品太差劲了！这种人你还要留着过冬吗？小心他饿了把你吃掉！”这孩子大概是末日电影和小说看多了。

　　方羽吃惊地睁大眼睛。

　　“不许再想着他！不许再为他伤心！否则和你绝交！”

　　方羽不由得笑了：“刚才谁说要一辈子陪着我来的？”

　　“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你自己选！”临了又加一句：“不许选渣男！”

　　噗嗤……方羽这回是真的开心地大笑起来：“好啦好啦，一定选你。”

　　“不许反悔！”

　　“嗯嗯，好基友，一辈子。”

　　“一辈子！”银发女孩认真地伸出小指拉钩。

　　“一辈子。”方羽低声说，声音近乎喟叹。

　　其实……又有什么东西能陪着谁一辈子呢？

　　儿时以为父母是会陪着自己一辈子的；可是自己日日长大，父母日日老去，终究是黑发人送白发人。

　　年少时以为男友是会陪着自己一辈子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然而张生终究是评价莺莺“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男人这种生物……许爸不也在外面养了情人和私生子吗。

　　或许养只宠物是可以一辈子吧？至少我可以许诺陪着它一辈子。很多人说猫咪不好养熟，养着养着自己就跑不见了，方羽养了小乖十五年，小乖偶尔有失踪，三五天后也都回来了。但这次，他也许久没再回来过了。

　　所以说，没有什么能陪谁一辈子。

　　轻言许诺，不过是少年天真而已。

　　方羽离开父母羽翼后慢慢学会不再天真，许晴却一直在许爸保护下，某些方面依旧是天真任性的。

　　方羽想，就陪她天真这一次，也没什么不可。

　　世界恐怕真的要变了，不，应该说已经变了。那些小说和电影里的情节真的就在现实发生。世界已经不同，所以一辈子或许也就不是像以前那样遥远得几乎看不到尽头。

　　说不定明天，说不定下个星期就结束了呢。

　　系统自打她受重伤后就懒懒的基本不冒头，许晴直觉它似乎在考虑放弃自己这个宿主，或许它正在期待宿主的死亡呢。

　　在医院的那次，如果没有许晴，她想自己可能真的就死了。

　　腹部的伤口极痛，痛得像是快要死掉了，却同时又宣告着她还活着的事实。

　　究竟是活着好一点，抑或是死了好一点呢？

　　“方羽。”许晴喊。

　　方羽这才发现，自己失神的时候，许晴已经把她扶到了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又把枪压在枕下。

　　“方羽，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买点东西。”说着，银发女孩风风火火地就要离开。

　　“种子被査建拿走了。”方羽拉住她。

　　“嗯，我知道，以后必须找他算账！”

　　“我们现在要么去找査建要回种子，要么回那座院子，城里不安全！”

　　“别想了！再贸然移动撕裂伤口怎么办？你想死吗？”许晴态度很坚决：“你现在不能随便动，必须安心养几天。你家这里江城区是市政治中心，市委、市政府、军区司令部、组织部和军区大院都在附近，我刚才看到有一队军人在街上巡逻过去，治安应该还不错。我家陵东那边是新的经济开发区，富人不少，但也乱，老爷爷是在大学城，同样邻郊区，都是外来人口多，低素质的混混多，你家这里不一样，应该还算安全，来的时候也没见什么□□烧不是么，对面的医院还正常上班呢，所以咱们可以暂时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你等着，我去买点东西，快中午了，你是伤员，必须吃点好吃的补充营养才行。”

　　许晴风风火火地奔了下去，十几分钟后又奔了上来，不知从哪里买来了个锁芯，折腾了好半天重新安上了锁。

　　“你从哪里弄来的？”方羽问。

　　“对面的军区服务社还营业呢，神奇吧。”安好了锁，许晴又从塑料袋里拿出几个鸡蛋：“还有鸡蛋、肉、蔬菜之类的呢，据说是直接从军队养殖场拉来的，不过限购，每人每天最多只能买5枚鸡蛋，半斤肉和半斤蔬菜。”

　　“你拿什么买的？”

　　“钱啊，他们现在还收钱呢……果然是政府。”

　　“多少钱？”

　　“鸡蛋四块多一斤，是正价不？我之前从来没买过，不太清楚。”

　　“地震之前就是这个价格……”方羽也震惊了，她本以为现在肯定又掀起一批囤积狂潮，这些东西铁定涨价呢。“这么说……政府其实还在运行中？”

　　“是呗，听说市长这几天一直坐车上绕着城市走，跟大家讲讲话，安抚民心，据说今天走到东河区了。”

　　“坐车？他们的车能发动起来？”

　　“不是啊，据说是坐马车呢。”

　　“坐马车……想走遍整个城区吗？”那得多少天啊。方羽她们所在的城市是全国排得上号的大城，轿车从这一端走动那一端都得几个小时（假设一路都不堵车），政府想要靠马车走遍全市……绝对是个浩大的工程。

　　“听说是只走主要街道，不过也连市内五区都没走完呢，听说是几大领导分头走，吃住都在马车上，每组几人轮班喊话，24小时不休息……听说来你家这里就是快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大家当时正慌得不行没人敢睡觉，见到政府领导出门，所有人都下去了呢，知道国家没放弃大家，都安心了很多。”

　　“听说？听谁说的？”

　　“一个大妈，卖鸡蛋的窗口排了好长的队，我没时间排队，直接从她手里买的，多花了点钱，她给我说了好多八卦。对了，说有暴民冲击抚民队的，好像说市长是死了还是重伤，总之血流满地，她形容得超可怕的。除此之外，军队维护治安据说也死了不少人，还有一次大群暴民冲击市政府，听说什么绿巨人、终结者都出来了，军队平息了暴乱但死伤惨重，现在在巡逻的有很大部分是公安局、派出所的人，还有城管。”

　　“城管？”

　　“是啊……城管居然也干好事了，挺不可思议的吧？听说现在城管里好多大学生，听说还挺受居民欢迎。”

　　“真的假的……”

　　不管方羽相信与否，总之秩序似乎是正常运行了，至少在江城区是正常了。虽然街上的行人很少，居民也多是紧闭家门，终归是有一种相对和平安全的氛围。

　　许晴安好锁后又风风火火地跑下去一回，这次带上来大堆的午餐肉罐头、香肠、一罐鸡汤和两盒菜饭。

　　“你……身上带了这么多钱？”

　　“没有，所有的钱都拿来换鸡蛋了，而且因为停电也不可能从银行取了，我爸大概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特意准备了碎银子。”许晴掏出一把银瓜子给方羽看：“我刚才用这个从楼下超市换的食物。”

　　从一年多之前就在缓慢开始的天地巨变改变了很多，让整个世界的经济秩序瞬间崩溃，又让一部分人拥有了超出常人的武力，目前的生活看似平静，其下隐藏着巨大的暗流。

　　和平能有多久呢？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当前的重中之重是尽快养好身体。

　　方羽端起鸡汤，香浓的汤水里面竟然还有几块鸡肉卧在碗底。

　　鸡肉香甜滑嫩，鸡汤醇厚鲜美，方羽不由得满足地吸了口气：多久没有吃过鸡了……

　　对面同样捧着鸡汤的许晴也一起笑得满足。

　　口中有食，身上有衣，有房屋遮风挡雨，有挚友陪伴身边，身在末世，这就是最大的幸福。